第二十一章

二代数学奇才因材施教见成效

三代数学奇才聪明绝顶露头角

两个月后，奋强将春花接到了状元村，一个三姓家庭就这样诞生了。但奋强和春花商定，三个孩子对他俩的称呼不变，君和兰仍叫奋强姑夫，盼曦仍叫春花妗子。

奋强很快就与三个孩子密切了感情。奋强教四年级和五年级，他一心扑在教学上，每天背着君上学。春花将家里收拾的井井有条，还养了两头猪，二十多只鸡，三十多只兔子，日子过得很和美。

奋强为了了解他的学生的智力水平，他出了四道有趣的数学题：

第一题：有一些小朋友在一个池塘里游泳，男孩戴的都是蓝游泳帽，女孩戴的都是红游泳帽。在男孩看来蓝色帽和红色帽一样多，而在女孩看来，蓝色帽比红色帽多一倍，问：男孩和女孩各有多少？

第二题：一个老爷爷正在山上放羊，有一个男孩牵着一只羊从山下上来，男孩问那个爷爷：“爷爷，你放的这群羊大约有一百只吧？”那个放羊的爷爷笑着说：“如果这一群羊加上一倍，再加上原来这群羊的一半，又加上原来这群羊的四分之一，连你牵着的这只羊也算进去，才刚好凑满一百只。”问：你知道这个爷爷放了多少只羊？

第三题：一个二位数，如果把他的个位数与十位数字互换，所得的二位数是原来的4.5倍。问：这个二位数是什么？

第四题：1/2+1/6+1/12+1/20+1/30+1/42+1/56+1/72+1/90=？

第五题：在下面的计算式中，你能把方框里的数字填上吗？

奋强让他的学生在一小时内交卷。十多分钟后，盼曦就交卷了，他对儿子说：“时间还早，再检查一会。”盼曦却自信地说：“保证没问题！”他接过儿子的卷子一看，全对了！一个小时过后，学生将卷子都交上来了。看完卷子后，君作对了三道题，兰和另外五个学生做对了一道题，其他的学生一道题也没有做出来。

后来奋强又进行了两次数学测试和三次作文测试，于是他将学生的智力水平分成五个等级，他根据学生的智力水平因材施教。

奋强很快就发现了三个孩子的性格和特长，君属于沉静内向型，兰属于活泼外向型，盼曦具有内向和外向的双重性格。君和兰的天资都很好，但各有所长各有所短，君的数学和语文学得都很好，但是没有什么业余爱好。兰对数学不感兴趣，但是语文很出色，而且具有绘画的天赋。令奋强特别激动的是儿子，他发现儿子才是真正的奇才，比他小的时候聪明多了，过目不忘和对数学的超常的理解能力令他惊叹，他没有想到在数学方面自己今生遇到的第一个佩服者竟然是自己的儿子！

奋强认为象棋是开发孩子的智力的一种手段，于是在空闲的时候就教三个孩子下象棋，刚开始的时候三个孩子都好奇地跟他学，但过了一段时间后兰就不感兴趣了，他在教君和盼曦下棋的时候，兰却自己在一边照着小人书认真地画画。儿子对象棋的领悟水平更让他惊叹不已，一个多月后竟然就和他杀得难分难解，两个多月后他已经不是儿子的对手了，他没有想到自己这个昔日的全省中学生象棋冠军，仅仅两个多月就成了自己的十岁的儿子的手下败将！他不得不重新认识天才和庸才这两个概念，天才和庸才是相对的，自己当年被老师称为奇才，那是因为自己当年没有遇到天资比自己更好的，现在在自己的儿子的面前自己却是地地道道的庸才。

全国的形势又出现了一个大的喜人的变化，取消了人民公社，黑石崖人民公社变成了黑石崖乡。为了加强全乡的教育工作，乡政府设立了教育委员会。奋强想，现在的形势好了，三个孩子将来都会有出息的，为此，他给三个孩子确定了不同的培养目标，君将来报考名牌大学，兰考艺术系，儿子的唯一目标就是京都大学数学系。他想到这里，心里很兴奋，祖国的东方终于出现了希望的晨曦！于是他决定给儿子更名为晨曦。

奋强实施的因材施教的教学方法在年终期末会考中取得了明显的成效。为了掌握全乡有多少出类拔萃的人才，乡教委决定，年终期末考试，采取由乡教委统一出题、统一监考、统一阅卷，而且乡教委这次出题本着题难量大的原则，规定数学一个半小时，语文两个小时。他教的五年级的平均成绩列全乡第二名，有两名学生进入了前十名。奋强教的四年级的平均成绩名列全乡第一，有三名学生进入了前十名，其中晨曦以数学100分、语文98分的突出成绩名列第一，君以数学91分、语文89分的优异成绩名列第二。根据乡教委的调查统计，除晨曦外，全乡没有一个学生在规定的时间内做完全部的题目。而晨曦的数学仅用了40分钟，语文仅用了90分钟。

对晨曦的语文试卷的得分的认定还有一段小插曲，原阅卷老师给了满分100分，对晨曦取得的成绩乡教委感到十分震惊，于是乡教委安排了五名优秀语文教师对晨曦的作文进行了会评，五位老师看了晨曦的作文《故乡的春天》后，都以各不相同的言语表示由衷的赞叹：“不简单，真是不简单！”，“了不起，真是了不起！”，“如此立意幽深、语言优美的散文竟出自一个年仅十岁的四年级学生之手，真是令人难以置信！”，“这个孩子会成为二十一世纪的大文豪！”乡教委主任看了作文后，说：“这篇作文写得确实不错，但作文得满分还没有先例，因此我建议还是像征性地扣2分吧，大家看怎么样？”谁知原阅卷老师却说：“像征性地扣2分可以，但我得和你打个赌。”乡教委主任笑着说：“你和我打什么赌？”那老师说：“我将这篇作文一字不改地抄写一份，寄给《现代散文》杂志社，若能发表，则乡教委必须拿出五倍于稿费的奖金奖励这个孩子。”乡教委主任立即说：“行！但要是杂志社不给发表呢？”那老师说：“要是发表不了，我自愿降一级工资。”乡教委主任说：“因打赌降工资是绝对不可能的，我看这样吧，要是发表不了，你拿出一个月的工资，请我们几个到县城大吃大喝一顿，怎么样？”五个老师立即异口同声地说：“好！就这么定了，我们五个人作证！”于是晨曦的语文成绩由100份降为98分。

学生放了寒假以后，奋强到乡里参加了表彰大会，他被乡政府授予了“优秀人民教师”的光荣称号，还得到了120元奖金，他用激动的有点颤抖的手接过了荣誉证书和奖金。

散会后，奋强又用颤抖的手从红纸袋里摸出了一叠奖金激动地数了一遍，心情异常兴奋，那表情就像是一个乞丐意外地捡到了一个金元宝，他平生第一次见这么多钱，而这些钱是他得的奖金，他能不激动吗？他能不兴奋吗？那天正是年集，他决定多买些东西，高高兴兴地过个年。

奋强先到供销社门市部转了一趟，给全家人每人买了一套新衣服，一双棉鞋，还给春花、君和兰每人买了一条围巾，给儿子买了一个棉帽子，另外买了二斤糖块、一条“勤俭”烟、六瓶万泉白干。

奋强又到集市上转了一圈，他发现卖东西和买东西的人特别多，人们大大方方地讨价还价，人们喜滋滋地卖东西，高高兴兴地买东西。奋强意识到，从这热热闹闹的年集可以看出，人民的日子已经大有改善了。奋强也高高兴兴地办齐了年货：十斤猪肉、两个猪头、十斤刀鱼、四条咸坝鱼、六支鞭炮。奋强背起麻袋，就喜滋滋地向回走。

奋强走到新华书店门口，就立即进了书店。他放下麻袋，在柜台外转了一圈，选了四本书：一本《史丰收快速计算法》、一本《小学生优秀作文选》、一本小说《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一本《中国象棋棋谱》。奋强掏出钱包一看，钱不够了，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女售货员，说：“钱不够了，就差五角钱。”那女售货员冷冷地说：“差一分钱也不行！能买几本就买几本，你自己看着办吧。”奋强正在犹豫不决，不知舍弃哪一本之际，突然有人用力拍了一下他的右肩膀，同时听到：“哎呀！是老班长！”奋强猛地抬起头一看，愣了一会，突然捣了那人一拳，兴奋地说：“大诗人！你胖了！”那人拽着奋强的胳膊兴奋地说：“快到我的办公室喝杯茶！”

原来，这个人是奋强高中时的同班同学，名叫诸葛文，当时是语文课代表，因他经常“创作”一些顺口溜念给同学听，于是同学们就送给他了一个“大诗人”的雅号。奋强和诸葛文一边喝茶一边叙旧。奋强笑着问诸葛文：“你凭着县城不呆，跑到我们这穷山沟里干什么？”诸葛文掏出一支烟递给奋强，自己又点上一支烟，狠狠地吸了两口，叹了一口气，说：“说来话长了，六六年我们那些没有头脑的楞头青怀着一腔热血跟着王洪彬和王文革闹腾了一阵子，那两个狗娘养的当上了大官作威作福了，我们那帮傻小子可都惨了，我被发配到林家庄公社的一个穷得兔子也不拉屎的地方，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七一年为了打发寂寞、无聊、空虚的生活，我把一个漂亮的‘识字班’搞大了肚子，结果被他爹和他哥哥臭揍了一顿，没办法，就只好顺水推舟，没花一分钱，娶了一个俊庄户媳妇。七七年恢复高考，我在林志远的鼓动下仓促应试，结果差了6.5分而名落孙山。我满怀信心地决定来年再战，可是老爸突然病逝，家庭的重担一下子就全部落到我得肩上了，于是我就顶了老爸的班到新华书店上了班，因老婆和三个孩子都是农村户口，进不了县城，所以县店的领导就让我到了林家庄公社书店当了一名售货员。七八年我弟弟考上了大学，我的工资低，既要养活老婆孩子又要供弟弟上大学，所以日子过得很紧巴。七八年我灵机一动，试着向报刊投稿，一是想发泄一下心中的苦闷之情，二是想骗点稿费贴补贴补穷日子，没想到竟然一炮打响，接连发表了三十多首诗歌，十多篇短篇小说，因而在县里有了一点小名气。七九年春天的一天，赵爱民派人让我到公社一趟。我一进赵爱民的办公室，他就开门见山地对我说：‘我找你来，是想请你帮个忙，让你写个反映林家庄公社大好形势的报道，文章要是能在省级以上的报纸上发表，公社给你四百元奖金，同时发展你入党，我还可以给你老婆孩子农转非。我与你们县店的领导很熟，我可以以公社革委会的名义建议你们县店领导给你转成正式国家干部，提拔你为门市部主任，听说现在发表通讯报道一类的文章需要活动一下，我先给你五百元活动经费。’姓赵的说完这话就从衣袋里掏出了五百元钱放在了他的办公桌上，然后又笑嘻嘻地问我：‘你肯帮我这个忙不？’我当时为了给我儿子治病欠下了二百多元债，我当时的工资才二十多块钱，所以听了姓赵的这话，我就满口答应了。我根据姓赵的给我的一些材料胡诌了一片报道，去了一趟省城，买上了二百多块钱的礼品到了我认识的一个省报的编辑家，报道接着就发表了。姓赵的很高兴，亲自给我送来了四百元奖金。结果是，五天以后我入了党，十天以后我转为国家正式干部，半月以后我的老婆孩子都吃上了国库粮，姓赵的也接着高升为县委副书记兼组织部部长。去年春天我和几个老同学一起到一中看望欧阳皓月老师，我已经是省作协会员，我带着自己认为能拿出手的几篇作品表面上是请欧阳老师指教，心里却是想得到欧阳老师的表扬，没想到他将我的作品不屑一顾地扔到一边，当着几个老同学的面，十分严肃地对我说：‘为文要呼唤正义，揭露丑恶，赞美真正美好的东西，只有这样才算是一个有良知的作家，姓赵的算是个什么玩艺？他过去害了奋强，现在却仍然凭借手中的权利和卑鄙龌龊的关系网竭力阻止奋强的平反问题，我听林志远说，姓赵的在林家庄公社没干一件人事，你为了得到一点好处，却为这样的卑鄙无耻的小人歌功颂德，我为有你这样的没有人格的学生感到万分羞愧，请你以后不要再到我家来！’我狼狈不堪地从欧阳老师家里出来，回到家我真的产生了无脸见人的感觉，于是我请了三天病假，自己在家里喝了三天闷酒。第四天我刚上班，赵爱民的秘书就来到我的办公室对我说：‘赵书记想请你再写一篇报道，题目是：记一个好组织部长。内容请你参考我给你带来的这些材料，文章发表以后，这次县里给你一千元奖金，并提拔你任县店副经理或者是县委宣传部副部长。现在先给你五百元活动经费，预付给你五百元奖金，等文章发表以后再付五百元。’那秘书说完这话就从提包里拿出了一千元钱放在我的办公桌上，我沉思片刻，从容地将钱收起来，说：‘我一定尽力而为。’那秘书走后，我经过两天的构思，我满怀激情地写出了我的第一篇中篇小说《一个奇才的人生悲剧》，我的小说中的主人公就是以你为原型，小说很快就发表了。有一天，赵爱民的秘书又来了解情况，我笑着说：‘我没写出一个好组织部部长，而是写了一个奇才的人生悲剧，你把这本刊物拿回去让你们的好组织部部长看看吧。’结果当天下午姓赵的就亲自来坐着吉普车来找我兴师问罪了，他一进屋就‘啪’地一拍桌子，大声吼道：‘怎么？你想反党？你真是狗胆包天！’他这一套不但没有唬住我，却唤起了我久违了的人的尊严，我一边抽烟，一边平静地反击道：‘杂志社也是共产党办的，有本事你到杂志社去发火。再说，你是个什么玩艺我还不知道？你他娘的别在我面前耍威风！今天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毫毛，我就在报纸上精心描绘一下你的丑恶嘴脸。’姓赵的又说：‘我是党的干部，你攻击我就是攻击党！’我嘲笑他说：‘你他娘的别在我的面前说这些荒唐的混蛋逻辑，你能代表党？你不过是一个鸟毛灰（卧龙山区民间骂人的脏话）！你不过是一条糟踏女人的臊狗！’姓赵的被我气得无可奈何了，就说：‘你不干人事就把钱还给我。’我笑着说：‘我用那些钱解决人民的疾苦了。’他皱着眉头问：‘什么意思？’我又笑着说：‘在你的秘书给我的那些材料中写着你是一个心里装着人民的疾苦的好组织部部长，我丈人那个村里有一个无儿无女的瞎子，正愁着没钱治病，于是我代表党将那一千块钱给他治病了，这一千块钱的确解决了那瞎子的疾苦了。’姓赵的气得说不出话来，扭头就走了。”

奋强听了诸葛文的话，兴奋地大声说：“好！你也算是为我出了一口气！哎？那个鸟毛灰没有报复你？”诸葛文说：“那鸟毛灰回去后的第二天，我就被撤了主任的职务。今年夏天我弟弟大学毕业后分配到了省法制报当记者，回家知道了我的情况后，在县委宣传部为他送别的晚宴上，他顺便对宣传部部长提了一下我的事。结果接着又恢复了我的职务，还派组织部的人对我说准备提拔我当县店副经理。我已经看透了官场上的无聊和黑暗，如其在无聊的官场上浪费年华，还不如在这山沟里干个小头目无拘无束地信笔写千秋。我将我写的那篇小说寄给了欧阳老师，欧阳老师立即给我写了一封回信，鼓励我继续努力，并邀请我有空到一中找他玩。我怀着激动的心情看完了欧阳老师的信以后，心里比喝了蜜还甜。有一天，欧阳老师给我打来电话说你就要回来了，我正准备去看你，可是我第二天就因感冒住进了医院，到了医院又检查出我患了乙肝，结果在医院里一住就是三个月，出院后又在家里休息了一段时间，前天这里的主任退休了，我就来到了这里，我想熟悉几天这里的情况后就去拜访你，这倒好，我还没来得及去拜访你，你自己却送上门来了。前天我来这里报道后立即给欧阳老师打了一个电话，在电话中我顺便向他了解你的情况，才知道你回来后发生的事情，唉！真没想到有志走得这么早呀！”奋强长叹了一口气，凄然一笑说：“唉！过去的事不提了，提也没有用了，历史就像那滚滚东去的长江之水，永远也不会倒流。我现在想，人能活着就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了，人活着做好未来的事情就行了，对我来说，人生的希望只有寄托到孩子身上了，令我欣慰的是，我的儿子聪明绝顶，有志的两个女儿也很聪明，我的学生中也有很多智力不错的孩子，下半辈子我是为了孩子和我的学生而活着，我准备在村里当一辈子教书匠。”诸葛文觉得气氛不大对劲，为了转移奋强的注意力，他顺水推舟，接过奋强的话说：“你的儿子到底聪明到什么程度？”诸葛文的这一招还真管用，一提到儿子，奋强立即来了精神，就眉飞色舞地向诸葛文描绘了一番晨曦的聪明，为了能让诸葛文有一个具体的印像，他最后说：“我的象棋水平你佩服不？”诸葛文立即说：“咱们的同学和老师谁不佩服你的象棋水平？当年你要是把五分之一的精力用在这方面的话，你就会成为全国第一象棋大师。”奋强不好意思地笑着说：“你这话说得也太过分了！”诸葛文却十分认真地说：“我这可不是言过其实，当年咱们的同学和老师可都是这样认为的。”奋强无奈地一笑，说：“可是我教儿子下了两个多月的象棋，我就成了儿子的手下败将了。”诸葛文听了这话，感慨地说：“在我的心目中你就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了，没想到你的儿子更聪明，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呀！我们这代人毁在了林彪和、‘四人帮’的手里了，咱们的孩子幸运地遇上了一个‘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的美好时代，他们一定会大有作为的，你的儿子一定能圆你的数学家的梦想。”诸葛文说到这里，情不自禁地站起来，手舞足蹈地说：“啊！世界的东方有一条河，它的名字叫黄河，世界的东方有一条龙，它的名字叫中国。世界的东方，将出现一颗璀璨的数学明星，它的名字叫欧阳晨曦！啊！我为中华民族之崛起而骄傲！我为中华民族之腾飞而自豪！”奋强也被诸葛文的激情感染，笑着说：“你还真有点诗人的气质，你的孩子也一定很聪明吧？”诸葛文又坐在椅子上，笑着说：“聪明个屁！我就是一个半瓶醋，我的孩子能有多聪明？将来他们要是自己能巴巴结结考上个一般的大学，将来能自己挣碗饭吃，我就是烧了好香了，所以我对孩子不报大的希望。我的下一步的打算是，专门拜欧阳老师为师，学习研究历史，我要站在历史的角度，站在未来的角度，用我的毕生的精力，写一部反映文化大革命的有力度的长篇小说，我让我们的后人永远记住那段荒唐的历史，这也就算是我来到这个世界上没有白白地走了一趟了。”奋强兴奋地说：“太好了，我先预祝你成功！”诸葛文说：“今天中午我请客，咱俩到饭店喝两盅，好好聊聊。”奋强立即站起来，说：“你现在的身体正在恢复阶段，你千万不能喝酒。再说，今天是年集，你这里很忙，饭店里也很忙。来日方长，等过些日子你身体恢复了，咱俩再痛痛快快地喝上一顿，天不早了，我该走了。”诸葛文沉思片刻，说：“你说的有道理，我还想多活两年，我听你的。不过，你先坐下稍一等。”诸葛文说完这话就出去了。

过了一会，诸葛文左手拿着一个小收音机，右手提着一捆书回来了，笑着说：“这是我送给我那天才的大侄子和那两个聪明美丽的‘千金’的见面礼，除了你选的那四本书，我又加上了这一套新出版的《十万个为什么》，我相信他们会喜欢的。山村落后，这个收音机可以给三个孩子带来一些乐趣。听收音机也是获取知识的一个重要渠道，我在下乡的时候就是通过听收音机获得了不少知识，你也可以通过听收音机及时了解国家大事。”奋强立即不好意思地说：“这见面礼也太重了，我——”诸葛文立即打断奋强的话，十分认真地说：“咱俩是谁和谁呀！太客气了没意思，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要是不拿着，你不是给我难看吗？”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奋强只好“笑纳”了。

奋强一进屋门，春花立即给奋强舀上了洗脸水，柔声说：“快洗洗脸吧。”奋强洗完了脸，春花又赶紧递给他一条毛巾，并柔声说：“我给你拿饭。”奋强一边擦脸，一边说：“我先给你们发了奖品再吃饭。”春花不解地问：“什么奖品？”奋强笑着说：“一会你不就就知道了。”奋强的话音刚落，兰和晨曦就从东屋出来了，异口同声地问：“什么奖品？”春花又倒了一碗开水端给奋强，柔声说：“快喝点水。”奋强感激地望了一眼春花，接过碗就一饮而尽。然后从麻袋里掏出一个包袱，说：“走，到东屋给你们发奖品。”春花、兰和晨曦跟着奋强去了东屋，君立即向奋强问候：“姑夫，您回来了。”奋强微笑着点了一下头，将包袱放在炕上，说：“这次全乡统考，四年级获得了第一名，我得了80元奖金，五年级获得了第二名，得了40元奖金，我把这120元奖金都买成奖品了，你们想知道是什么奖品吗？”兰立即笑着说：“姑夫，你快解开包袱吧，要是把我们都急得出了毛病怎么办？”一家人被兰这话逗笑了，奋强立即解开包袱，将给君和兰买的衣服、围巾、棉鞋拿出来，说：“你们俩的奖品是一样的，请领回吧。”君的俏脸立即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只是用那双水灵灵的美丽的大眼睛感激地望着奋强，但是没说话。兰却立即兴奋地说：“哟！这衣服、围巾实在是太漂亮了！谢谢姑夫！”奋强立即笑着说：“应该说谢谢老师！”兰眨了一下美丽的大眼睛，与君对视了一下，脸上露出了一种无法名状的神情，奋强又拿出给儿子买的衣服、帽子和棉鞋，说：“这是你的奖品。”晨曦立即装模作样地表情严肃地给爹敬了一个礼，说：“谢谢老师！”君和兰立即笑得前仰后合，春花的脸上也露出了幸福的微笑。最后奋强将包袱向春花面前一推，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这些就是你的奖品了。”春花红着脸，说：“你给我买这么好的衣服干什么，我又不是孩子。”奋强对君笑着说：“你娘为我们洗衣做饭，咱们才捞着回家就吃饭，吃了饭就准备向学校，咱们才能取得好成绩，你说应该不应该用我们得的奖金奖励你娘？”三个孩子立即异口同声地说：“应该！完全应该！”奋强望着春花说：“我们四个人都一致赞成奖励你，你就得少数服从多数了。”春花含情脉脉地望了一眼奋强，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红晕。奋强又拿出那捆书和收音机，对三个孩子说：“这是我高中时的一个同学奖励给你们仨人的共同的奖品。”晨曦立即说：“哟！这真是雪中送炭呀！”君说：“姑夫，我们仨都不认识那个人，你就收人家的东西，合适吗？”奋强说：“那个人是姑夫的好朋友，他诚心诚意给我，我要是不要，他就会伤心的，你们长大了就会明白这个道理的。”春花对奋强柔声说：“你先吃饭吧。”奋强说：“麻袋里还有奖品哩，你先把你和孩子的这些奖品收起来，我让你们看了麻袋里的奖品以后再吃饭。”春花将东西收起来之后，奋强又将买的年货拿出来摆在饭桌上。晨曦两眼盯着两个猪头，舔了一下嘴唇，说：“哟！两个大猪头！”奋强对春花说：“今天晚上就煮一个猪头，让三个孩子好好犒劳犒劳。”晨曦立即说：“老师，我完全赞成你这个决定。”奋强轻轻地拍了一下儿子的头，装模作样地说：“严肃了点，不能光和老子开玩笑！”晨曦立即又给爹敬了一个礼，同时表情严肃地说：“是！小子今后在老子面前一定严肃了点。”一家人又被晨曦这话逗得开心地哄堂大笑。

三个孩子都到东屋里看书去了。春花从锅里端出一个盘子，放在过台上，盘子上放着五个卷好了的煎饼。春花又倒了一碗水，柔声对奋强说：“快吃吧。”奋强拿起一个煎饼一看，见煎饼里卷的是炒鸡蛋，就说：“我又不是孩子，还用着吃鸡蛋了，孩子正在长身体的时候，留着给孩子们吃吧。”春花柔声说：“你也是快四十的人了，又整天熬夜给学生批改作业，不吃点好的补补身子不行。再说，现在的日子好过了，蛋是咱自己的鸡下的，快吃吧，吃了饭，到炕上躺会歇歇。”奋强又说：“我的身体壮着哩，你快给我从咸菜缸里捞两块咸菜。”春花有些动感情地说：“以前日子难过，有志的身子才完了；现在的日子好过了，你再不吃不喝，你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那我和三个孩子怎么活？”奋强听了这话，心里一热，无可奈何地望着春花一笑，说“好，我吃。”奋强已经很饿了，拿起煎饼就狼吞虎咽地吃起来，春花默默地坐在奋强的一旁痴痴地盯着奋强吃饭的样子。奋强突然抬起头，好像是想对春花说什么话，但却发现春花正含情脉脉地望着他，于是有点尴尬地随口说：“我吃饭的样子一定很难看吧？”“才不哩，细嚼慢咽才不像男人哩。”春花赶紧站起来，羞涩地一笑，说完这话就去了院子。

过了一会，春花又提着一个提篮进来，奋强见提篮底下铺了一层雪，就用不解的眼神望着春花，春花柔声说：“过年还早，先把年货放在提篮里用雪培起来。”奋强恍然大悟，随口说：“这个办法好，你真聪明。”春花听了这话脸又是一红。

奋强吃完煎饼，点上了一袋烟抽着。春花将年货拾到提篮里就提着提篮去了院子，过了一会又回到门口柔声说：“哎，你出来帮我个忙。”奋强含着烟袋出来，问：“干什么？”春花指着院子里的那棵梧桐树，说：“我怕东西被馋猫来吃了，我想把提篮用绳子吊在这棵树上。”奋强点了一下头，笑着说：“好主意。”春花踩着一个凳子，将一根绳子的一端拴在一个树枝上，奋强立即托起提篮，春花利索地将绳子的另一端拴住了提篮把。可不知怎么的，凳子突然歪了，春花吓得尖叫了一声，可就是在春花快要倒地的一刹那，眼疾手快的奋强迅速向前跨了一步，拦腰抱住了春花，春花嘘了一口气，还过神来，羞涩地将头埋在了奋强的胸膛上，奋强觉得春花的柔软的乳峰紧紧地贴在他的胸膛上。也就在这时，从东屋里传出了君的声音：“兰，快出去看看娘是咋了。”奋强赶紧放开了春花，春花也赶紧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兰从屋里窜出来，愣愣地望着春花问：“娘，啥事？”春花红着脸说：“没事，刚才凳子歪了，幸亏你姑父才没摔着。”兰说：“你还整天嘟囔让俺姊妹仨做事小心，你自己却毛手毛脚，要不有俺姑夫，你这回可就惨了。”兰说完这话感激地朝奋强一笑又转身回屋里去了。

奋强将春花接过来那天，奋强对春花说：“为了小鹃和有志，咱俩先适应一段时间后再住在一起，你说行不？”春花羞涩地低着头，说：“嗯，俺听你的。”所以俩人自结婚以来，俩人一直像兄妹俩一样地生活着，晚上奋强和晨曦睡西屋，春花娘仨睡东屋。所以当兰回到屋里后，春花还沉浸在刚才被奋强拥抱而带来的幸福的喜悦之中，她羞涩地低着头，愣愣地站在院子里。为了打破尴尬的局面，奋强似乎是随便地低声说：“君和兰笑起来的时候，腮上的两个大酒窝真好看，她俩长大了，一定是百里不挑一的俊姑娘。”谁知春花却低声幽怨地说：“俺老了，不俊了。”奋强又重新陷入了尴尬的境地，他蹲在地上，皱着眉头，抽了几口烟后，低着头说：“等明年春天暖和了，就让晨曦到接的西屋里困觉。”春花听出了奋强的言外之意，就柔声对奋强说：“你快到屋里歇会吧，俺洗猪头。”奋强听了这话，抬头望了一眼春花，他从春花的温柔的目光了读到了谅解和柔情。

奋强刚进东屋，君就立即拖了一个枕头放在炕沿边，说：“姑夫，你快躺一会歇歇吧。”奋强脱了鞋躺在炕沿边，三个孩子立即放下手中的书望着他，奋强拿起那本《史丰收快速计算法》，说：“这本书我给你们讲，其它的书你们任意看。现在你们就报名，水先看那本书？”晨曦说：“我先看这本象棋书。”兰说：“我先看这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小说。”君说：“我先做完了寒假作业再看书。”奋强说：“学习要讲究劳逸结合，这学期我抓得太紧了，刚考完试，你们现在应敢放松一下脑子了。我决定，年前你们自己随便看这些书，正月初一到初四尽情地玩，初五以后开始学习，白天我教你们快速计算法，晚上你们做作业，我备课。”君听了这话，说：“那我就先看《十万个为什么》。”奋强说：“那好，我现在向你们提出几点看书的要求，看《十万个为什么》这套书要善于动脑筋，这套书中讲了很多生活中的科学知识，这套书是一把打开科学世界的大门的金钥匙，你们在看这套书中遇到不明白的问题就问我。看《小学生优秀作文选》这本书，每看完一篇，要写出简要的读书笔记，要说明人家写的作文好在哪里，你认为还有什么不足。好的段落要背过，但晨曦必须将全部的作文都背过。看《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这本小说，主要是让你们学习书中的主人公保尔与困难顽强斗争的精神。这本象棋书我主要是买给晨曦看的，你们愿意看就让晨曦教你们，不愿意看就算了。”兰立即说：“我不愿意看象棋书，我和大姐先各人看各人的书，你先教晨曦看象棋书吧。”奋强说：“好，就这样定了。”晨曦立即拿着象棋书凑到奋强的身边，说：“这书中的话我怎么看不明白？”奋强说：“这些话是下象棋的行话，其实很简单，我一指点，你就明白了，你拿出象棋摆好。”于是奋强开始教儿子识棋谱的要领，一边讲解一边演示，仅仅讲了二十多分钟，聪明绝顶的晨曦就说：“我明白了，我能自己看懂了，你躺着歇歇吧。”奋强在心里再一次惊叹儿子的惊人的理解能力。

奋强躺在炕上歇了一会就起来穿鞋，君眨了一下美丽的大眼睛，问：“姑夫，你干什么去？”奋强笑着说：“劈柴。”晨曦立即说：“我和你一块去劈柴。”奋强拍了一下儿子的头，笑着说：“你还是等长成大小伙子以后再帮爹劈柴吧。”

奋强走到堂屋，见春花正在烧火，春花抬起头关切地柔声说：“今天就不劈柴了吧。”奋强说：“没事，我不累。”

奋强劈完柴，又在磨石上磨斧子，春花从屋里出来说：“你今天走了好几十里路，又劈了这么多柴，再磨斧子干什么？天快黑了，快到屋里喝点水歇歇，接着就吃饭了。”奋强说：“柴不多了，我想明天进趟山，砍点干柴。”

奋强回到屋里，见饭桌上已经烫着一壶酒。春花见奋强进来，立即给奋强倒洗手水，奋强洗完手，春花又赶紧将毛巾递给他。奋强擦干净手，坐在饭桌旁点上了一袋烟。春花又倒上一碗开水端到奋强的面前，柔声说：“先喝点水歇歇，等一会粉条熟了就吃饭。”奋强每次放学或干活回来，春花都是这样倒洗手水、递毛巾、倒开水，这一切奋强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却默默地记在心里。奋强见天不早了，就到东屋招呼三个孩子：“光线太暗了，都不要看书了，下来洗洗手，准备吃猪头肉。”君和兰都立即放下了书，只有晨曦没听见，还在那里皱着眉头，上牙咬着嘴唇，两眼盯着棋谱书。奋强向兰使了一个眼色，兰会意，过去就拧着晨曦的耳朵，晨曦的两眼仍然没有离开书，只是裂着嘴说：“我又没招惹你，你拧我的耳朵干什么？”兰拉着长音说：“吃——猪——头——肉啦！”晨曦把书一扔，把嘴一撅，用鼻子吸了一下气，说：“我闻着猪头肉的香味了！”

奋强和三个孩子围坐在饭桌旁，春花点上煤油灯，开始舀肉，奋强自己倒上了一壶酒。晨曦将鼻子靠近他的碗一闻，说：“呀！真香！”君和兰也都各人闻了一下各人的碗，奋强随口说：“真香就快吃吧！”晨曦说：“爹，你听外面是什么声音？”奋强听到了村里传来的爆竹声，但是并没有意识到什么，晨曦接着说：“今天是过小年，等妗子烧了纸，贡了灶王爷，再放了鞭以后才能吃。”奋强心里一震，十年的牢狱生涯已经使他忘记了过小年的传统规矩了，奋强在心里埋怨春花为什么不提醒他，今天过小年应该吃水饺。奋强见春花正在锅台前烧纸，嘴里还低声念念有词，于是灵机一动，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故意问晨曦：“今天是过小年，应该吃水饺，为什么爹让妗子煮猪头肉？”晨曦只是转头望了两个姐姐一眼，君也只是笑眯眯地不吱声，奋强感到有点莫名其妙，兰却笑着说：“姑夫，我们仨早已经讨论了这个问题了，我们一致认为：一是姑夫不信迷信；二是姑夫是有意犒劳犒劳我们。”奋强在心里想，春花的想法也一定是和三个孩子的想法一样，所以才没有提包水饺的事，于是奋强顺水推舟说：“你们三个很聪明，把我的想法猜着了，我们虽然不信迷信，但鞭还是一定要放的，这是我国古代留下来的传统。”奋强说完这话，到西屋里拿出一支鞭，对晨曦说：“走，咱俩一块放鞭去，你举着，我点。”

奋强和儿子放鞭回来，见饭桌的中央已经放了一饭筐热气腾腾的雪白的大馍馍。春花娘仨正坐在饭桌旁等着他爷俩回来。奋强坐下，说：“我先喝点酒，你们吃饭，要少吃馍馍多吃肉。”于是一家人有滋有味地吃起来。

奋强一边喝酒一边看着一家人大口吃肉的样子，心里很高兴。晨曦不一会就把一碗肉打扫得干干净净了，他舔了一下嘴唇，不好意思地望了一眼妗子，春花一笑，又给他舀了一大碗肉，晨曦又吞了几块肉后，突然问奋强：“爹，天上到底有没有神仙，地上到底有没有鬼妖？”奋强立即说：“神仙和鬼妖都是一种东西。”兰立即好奇地问：“是什么东西？”奋强说：“都是愚蠢的人编造出来的东西。”晨曦却立即说：“没有神仙，为什么每年过小年的时候各家各户都要给灶王爷烧纸，让灶王爷到天老爷那里说好话？”奋强沉思了片刻，说：“你先说说你的想法怎么样？”晨曦立即说：“要是有灶王爷的话，那我认为灶王爷也不是个东西。”兰用筷子戳了一下晨曦的头，神秘兮兮地低声说：“哎哟，你小声点，要是让灶王老爷听见了，那可就麻烦了！”春花也笑着说：“过年别随便胡说，快吃肉吧。”君却笑眯眯地看了娘一眼，又笑眯眯地望着奋强。奋强喝了一盅酒，笑着对春花说：“让他说说为什么灶王爷不是东西。”晨曦嘴里含着一块肉，望着春花没有说话，春花“噗嗤”一笑，说：“你爹问你，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晨曦咽下去肉后，又说：“每年各家各户都给灶王爷烧纸，我们家也是年年都烧，可是前些年各家各户的日子都不好过，我们家的日子也不好过，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灶王爷收了人家的钱，但是并没有到天老爷那里说好话，所以我说灶王爷不是个东西。再说，要是灶王爷是个好神仙，就是不给他钱，他也应该到天老爷那里如实地汇报才是。”

奋强听了聪明的儿子的这一席话，来了兴致，他想：从小培养孩子的无神论思想对孩子将来的成长很重要，因为相信迷信就不会热爱科学。他决定把无神论的思想传给孩子，于是问君：“对晨曦的见解你是怎么认为的？”君立即说：“我认为弟弟说得很对！”奋强又问兰：“你是怎么认为的？”兰说：“我也认为弟弟说得很有道理，但是我不明白既然灶王爷不是个东西，那为什么各家各户都给他烧纸呢？”奋强说：“我给你们讲讲灶王爷的传说，你们听了故事以后就会明白灶王爷是怎么一回事了。”三个孩子一听奋强这话，立即都来了精神，春花也笑眯眯地望着奋强，奋强点上了一袋烟，抽了两口后，开始讲道：“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座山叫盘古山，山上有一个道观，道观里有一个老道士。盘古山下有一个村庄，村里住着一户姓张的人家，张家有兄弟二人，他们都已经娶了媳妇。老大是个泥瓦匠，老二是个画匠。老大心灵手巧，他最拿手的活是盘锅台，他盘的锅台又好烧又省柴，一传十，十传百，于是家家户户都请他盘锅台，因而他因为盘锅台而出了名，于是大家尊敬地称他为‘张灶王’。老二的手艺也不寻常，他画什么像什么，比真的还好看，他塑的泥人栩栩如生。山上的老道士有一本万年历，老二每年都上山给老道士塑神像，老道士为了答谢他，总是把每年的年历抄一份给他。画匠心眼很好，他每年都把年历画很多份给他哥哥，让他哥哥走村串户盘锅台时送给各家各户。张灶王的心眼更好，他不仅将年历送给各家各户，还处处做好事，他碰到南庄的恶婆婆，就讲北村贤惠老婆婆的事，遇到北庄的恶媳妇，就讲南村孝顺媳妇的事。谁家闹了矛盾，经他苦口婆心地劝解，就和好了，于是他得到了广大老百姓的尊敬。他好吃水饺，于是不管他到谁家干活，谁家都给他包水饺吃，他活到八十四岁那年的腊月二十三死了。张灶王死后，人们都非常怀念他，但最想念他的是他的弟弟画匠。因为在张灶王在世的时候，家里的一切都不用画匠操心。可是张灶王死后，画匠成了一家之主，他没有当过家，因而治家无方，儿子和儿媳都不听他的话，家里整天吵吵闹闹的。大儿媳自己在家里偷偷地烙油饼吃，二儿媳偷偷地打鸡蛋汤喝，都成了馋嘴精。画匠非常生气，但没有办法，于是更加怀念哥哥。有一天他做了一个梦，梦见了哥哥，梦醒以后，他灵机一动想出了一个治家的好办法。到了第二年的腊月二十三这天，画匠铺了一张纸，先画上哥哥，又把早死的大嫂也画上了，还画了两条龙抬着年历，下面又画上了十二个童子，然后他将画好的画挂在了锅台旁，到了半夜，他把睡了的两个儿子和儿媳都喊起来看画，两个儿子和儿媳都吓坏了，不知道是咋回事。画匠却漫不经心地说：‘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你大爷成了神仙，回家来看看，他见咱们家闹得不成样子，他很生气。他就回到天上见了玉皇大帝，玉皇大帝封他为灶神，给他十二个才官掌管历法，又给他两条龙，让他骑着龙到各家各户巡查，他坐在各家的锅台上，男的偷懒不按节气种田，女的不孝敬公婆的事他都管，每年腊月二十三骑着龙上天，把人间各家各户发生的事向玉皇大帝禀报，对做坏事的人要提出惩治的办法，只要玉皇大帝点了头，大年初一回来就严办。’听画匠这么一说，吓得两个儿子和两个儿媳连忙下跪磕头求饶。这时画匠却不慌不忙地搬了一张供桌，哥哥生前好吃水饺，他让两个儿媳赶紧包了水饺，大嫂生前好吃糖，他又在供桌上放了一些糖。然后在供桌旁跪下磕头，装模做样地替儿子、儿媳求情说：‘哥哥呀哥哥，亲不亲，一家人，你千万不要怪罪孩子，以后他们学好就是了。看在弟弟的份上，你到了玉皇大帝那里要好话多说，坏事别提。从今以后你是一家之主了，全家人都听你的。’画匠说到这里，起身又写了一幅对联贴在画的两旁。上联是：上天言好事，下联是：下界保平安，横批是：一家之主。第二天，两个儿媳把这件事情传出去了，各家各户都很怀念张灶王，所以都想把灶神请去当一家之主，保佑他们全家。于是人们都纷纷上门要求画匠给画一张灶神像，画匠连续画了三天三夜，已经累坏了，但来要画的人却挤满了院子，快要过年了，没办法，画匠将画刻在一张木板上，印了一张又一张，满足了各家各户的要求。人们把灶王爷的画像都贴在靠近锅台的墙上。从此以后，男耕女织，尊老爱幼，家家户户和和睦睦，平平安安过日子，日子过好了，都说是灶王爷保佑的。以后，每年的腊月二十三晚上，各家各户都包水饺，并且在吃水饺之前，首先供上水饺，烧了纸，然后放一只鞭炮送灶王爷上天言好事。除夕早晨，在太阳还没有升起的时候，再烧些纸，放鞭炮，迎接灶王爷下界保平安。在我七岁时候，晨曦他奶奶就将这接送灶王爷的差事交给了我，虽然我每年都是怀着万分虔诚的心接送灶王老爷，但是那时候，日子并没过好，每到青黄不接的时候，只有靠野菜度过那似乎是特别漫长的艰难岁月。有一次，我吃了一种野菜中毒了，在腹疼难忍之际，我把灶王老爷骂了个狗血喷头。”春花和三个孩子都听得入了迷，奋强讲完了，又喝了两盅酒。过了一会，晨曦才还过神来，问：“讲完了？”奋强笑着说：“完了。”晨曦嘘了一口气，说：“哟，弄了半天这灶王老爷是那个画匠胡编出来骗他儿媳妇的。”一家人都开心地笑了。晨曦央求道：“你吃完了饭再给我们讲个故事吧。”奋强立即说：“行！”

三个孩子吃饱了饭到东屋去了。奋强吃完了饭，又点上了一袋烟抽着，春花在洗刷碗筷。屋里不时传出了三个孩子的一阵阵的嬉笑声。

奋强和春花走到东屋，三个孩子已经等着了。奋强脱了鞋，上了炕，君立即给了奋强一个枕头，奋强刚躺下，晨曦就说：“开始吧。”奋强故意装糊涂，说：“开始学习？”晨曦说：“你怎么说话不算数？你不是答应吃了饭以后，给我们讲故事么？”奋强说：“我出三个谜语，你们每人猜一个，你们都猜对了我才讲故事。”三个孩子立即拍手欢迎。春花在灯下给晨曦做棉袄，君坐在了奋强的身旁，奋强说：“我先出第一个谜语，君先猜，听好了：走起路来无丝声，用土埋屎讲卫生，半夜三更找夜餐，白天无事做美梦。打一动物。”君眨了一下美丽的大眼睛，一拍手，开心地一笑，说：“我猜着了，是猫。”奋强轻轻地拍了一下君的头，说：“君很聪明，猜对了。我再出第二个谜语让兰猜，听好了：不惧雨雪不怕风，利根扎在破岩中，万木严冬皆叶枯，唯有此物万年青。打一植物。”兰立即说：“我没大听明白，你再说一遍。”奋强又说了一遍，并作了简单的解释。兰抿着樱桃小嘴沉思了片刻，脱口答道：“是松树。”奋强又拍了一下兰那红扑扑的娇嫩的腮，说：“好，兰也答对了。最后我出一个数学谜语让晨曦猜，听好了：鸟儿飞来了，落在大树梢，每树落一只，一鸟没树找，每树落两只，一树没有鸟。问有几棵树？又有多少鸟？”晨曦听完，双眉微皱，低头盯着自己的双手，十个指头一起动作，不一会抬起头，伸出两只小手，左手伸着三个指头，右手伸着四个指头，得意地望着奋强说：“有三棵树，四只鸟。”奋强再次在心里叹服儿子的数学天赋，但表面上却淡淡地问君：“你说晨曦算得对不对？”君立即说：“晨曦说出了答案，我觉得很对。但是我不知道是怎么算的。”奋强鼓励说：“再想一想。”君想了一会，又摇了摇头。奋强又望了一眼兰，兰也摇了摇头。奋强对儿子说：“你说说你是怎么算的。”晨曦立即得意地说了一遍算法，兰用指头戳了一下晨曦的异常饱满宽阔的前额，说：“你真聪明，我要是有你这么个脑袋瓜就好了。”奋强说：“你们都猜对了谜语，我也履行诺言，给你们讲个故事，讲个什么故事呢？”奋强抽了几口烟，沉思了一会，说：“我给你们讲一个郑板桥改诗的故事吧。”晨曦插话问：“郑板桥是什么人？”兰捣了一下晨曦，严肃地说：“别插嘴，好好听着。”

奋强开始讲故事：“郑板桥是清朝有名的书画家，也是著名的诗人，更是一个难得的清官，被后人尊称为‘诗书画三绝’。他在很小的时候就树立了远大的理想，勤奋好学，而且善于动脑筋思考问题，所以他的老师很喜欢他。一七0三年，板桥刚满十岁，正好和晨曦一样大。这年春天的一天，他的老师领着他和他的同学外出春游，他们沿着一条河边悠闲地散步。春天的风景很美，春风拂面，柳丝飘荡，鸟语花香，微波荡漾。当他们走到一座桥上时，板桥突然喊：‘老师，河中有具死尸，正顺水而漂。’老师和他的同学急忙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是一具穿着红色衣服的少女之尸，这么一位年轻美貌的少女竟然被水淹死，老师深感惋惜，于是随口吟了一首诗：‘二八女多娇，风吹落小桥。三魂随浪转，七魄泛波涛。’板桥的同学皆拍手为老师喝彩，但唯独板桥却凝视着那随水漂动的少女之尸沉思不语，过了一会，板桥突然问老师：‘你认识这个少女？’老师摇了摇头，板桥又问：‘那你怎么知道她正好是16岁（二八女）呢？’老师笑着点了点头，板桥又问：‘那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个少女是被风吹下桥而淹死的？人有灵魂吗？我怎么没看见那少女的三魂、七魄？’板桥的一些同学立即纷纷指责他，说：‘你这样反问老师，不就是等于说老师作的这首诗不好吗？’他的老师却拍了一下板桥的头，笑着说：‘你说这首诗怎么改才好？’板桥沉思片刻，吟道：‘谁家女多娇，何故落小桥？青丝随浪转，粉面泛波涛。’老师连声夸道：‘改的好，改的妙！’板桥的一个同学问：‘这首诗好在什么地方？’于是板桥的老师说：用‘谁家’代替‘二八’，用‘何故’代替‘风吹’，这就非常逼真地把我们初看到少女之尸的情景描绘出来了。‘三魂’和‘七魄’是我想像的，是看不见摸不着的，而‘青丝’和‘粉面’则是写的少女黝黑的秀发和粉嫩的脸蛋，既具体又形像，板桥的诗准确地抓住了少女的特征，的确比我的诗好多了，大家应该学习板桥这种善于观察的精神。”奋强讲到这里，抽了一口烟，接着说：“我给你们讲这个故事，就是希望你们虚心学习板桥这种善于观察、尊重事实、肯动脑筋的精神。事实上，古今中外的任何一位为推动人类社会的发展做出了杰出贡献的伟大人物，虽然他们各有不同的特点，但也有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他们都有郑板桥的这种精神。做任何事情，只要有这种精神，就能取得成功。一个人要是没有这种精神，就只能是一事无成。”晨曦却接过爹的话说：“板桥改的这首诗是比他老师作的那首诗好多了，但我觉得板桥改的这首诗还不够完美。”奋强立即吃惊地问：“那个地方改的不够好？”晨曦说：“郑板桥是怎么知道那个少女是从桥上掉下去淹死的？也许那少女是被人害了，也许是自杀哩。”奋强立即兴奋地说：“你说的有道理，那你再怎么改板桥这首诗？”晨曦沉思片刻，说：“我认为将‘落小桥’，改为‘水中漂’就行了。”奋强情不自禁地说：“改得好！改得妙！”晨曦得意地望了一眼兰，奋强立即说：“你得意什么？骄傲就是落后的开始。”晨曦的脸立即一红，君立即为晨曦讲情了：“姑夫，弟弟确实是改得很好呀，我认为弟弟将来一定能成为比郑板桥更伟大的人物。”奋强听了这话心里很高兴，但却说：“取得了一点小成绩就固步自封的人，是不会有大出息的。今后晨曦只有改了这个爱骄傲的毛病，将来才能大有作为。”晨曦不好意思地说：“爹，我明白了。”奋强说：“明白了就好，明天我还要进山打柴，今天就讲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