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痴心女魂断黑石崖

老英雄自绝人生路

 

有志开始向奋强诉说他被捕以后家里发生的悲惨的事情。

奋强被赵爱民押走以后,有志踉踉跄跄地走回了家,张大山像木偶一样拄着铁锨站在院子里,春花蹲在地上哭泣。有志将他爹扶到屋里,他爹才还过神来,于是又老泪纵横地号啕大哭起来,一遍又一遍地哭着说:“老天爷,我做了什么孽,你就治我的罪还不行嘛,你为什么治罪我的好女婿呀!老天爷,你睁睁眼吧!老天爷,你睁睁眼吧!你睁睁眼吧!”春花哭着埋怨有志说:“都怪你,要是你听奋强的,少喝点酒,也就出不了这事了,这事怎么对奋强他娘和小鹃说呀!她们俩知道了这事可怎么活呀!”有志双手抱着头,陷入了极度的痛苦之中,他听了春花这话,突然抬起头对他爹说:“事情已经发生了,哭也解决不了这从天而降的天大的灾难了,咱爷俩得想个办法才行啊!”饱经沧桑的张大山听了这话,用袖子擦了一下眼泪,问儿子:“奋强没留下什么话?”于是有志详细地一字不漏地将奋强对他说的话复述了一遍,张大山说:“小鹃的心窄,而且正在月子里,这事要是让她知道了,那可就麻烦大了,就临时先按奋强说的办,待小鹃出了满月再说,你现在赶紧去赶集买东西吧。”

有志赶集回来,张大山接过麻袋背着就走了。有志木然地回到屋里,春花哭着对有志说:“咱爹哭的两眼通红,万一被奋强他娘和小鹃看出了破绽怎么办?我放心不下,你还是跟着爹的后面也去吧,你在奋强家的附近找个地方躲起来,要是没事更好,要是万一发生了意外,也好帮一下咱爹的忙。”有志觉得春花说的在理,就立即上了路。

有志撵上了他爹,张大山生气地问他:“你跟我来干啥?”于是有志将春花说的意思又说了一遍,张大山木然地点了一下头,表示了默许,有志从他爹的肩上接过麻袋背着继续赶路。

走到状元村村头,有志放下麻袋,指着路边的一个土坑对他爹说:“我就在这个土坑里等着你,万一有什么意外你就立即来叫我。”张大山默默地点了一下头,背起麻袋就走,有志又不放心地嘱咐他爹:“爹,你千万要装好,千万呀!”就在这时,有志和他爹突然听到了奋强他娘的声音:“大哥!有志!”有志和他爹不由自主地同时转身随声望去,只见奋强他娘正挎着提篮从不远的麦田里向他们这里跑,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事情,有志和他爹一下子都愣了!奋强他娘跑过来,气喘吁吁地笑着说:“很长时间没见您爷俩了,这次来了正好,家里还有狗肉,正好让奋强陪着您爷俩喝两盅烧酒。”张大山像木偶似的站着发愣,长满胡子的嘴唇不停地颤抖着。有志的思维也一下子乱了套,竟随口问了奋强他娘这么一句:“婶子,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家?”奋强他娘笑着说:“今天快天明的时候我做了一个不吉利的梦,醒了之后眼皮就跳,跳得怪难受,心理也闷得慌,今下午我就来这里挖野菜,等着奋强回来,这不,没等着奋强,却等着你们爷俩了。”奋强他娘转身向西边的山路望了一眼,失望地长吁了一口气,又转过身问有志:“你今天早晨没和奋强一起去赶集?”有志竟然结结巴巴地说:“没——没——没一起去。咱——咱——咱们先回家吧,也许奋强过一会就回来了。”奋强他娘望了一眼有志,表情复杂地说:“咱们先回家,先回家。”

三个人默默地走着。有志在脑子里正作着激烈的思想斗争,他已经意识到,这事是没法瞒了,正在考虑着如何对奋强他娘说。快到奋强的家了,有志抬起头向奋强的家望了一眼,见小鹃正站在院门口向这边张望,可能小鹃看见了他哥哥,所以欢快地一笑,就蹦蹦跳跳地回到了屋里。小鹃回到炕上就趴在窗户上,向外看,他见奋强没有回来,就立即穿上鞋迎出来,笑着说:“娘回来了,爹、哥来了?”有志和他爹尴尬地苦笑着说:“来了。”小鹃的眼很尖,心也很细,她立刻从她爹和她哥的那很不自然的脸上发现了问题,于是急切地问她哥:“奋强哥呢?”面对美丽善良的妹妹,有志的思维又一下子乱了套,就不由自主地低下头,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我没和他一起去赶集,我不知道他向哪去了。”小鹃立即着急地说:“哥,你骗人!这盛东西的麻袋是奋强从家里带着的那条,上面这个补丁是俺补的,俺认识,你骗不了俺,哥,你快说,奋强哥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有志看见美丽善良的妹妹的眼里已经急出了眼泪,便更不知道怎么回答好了。正在这时,张大山突然号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说:“他婶子呀,我不中用了,我没能救下奋强,我对不起你和小鹃呀!”小鹃又扑到她爹的面前,使劲地摇晃着她爹,哭着说:“爹,奋强哥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呀!你快说呀!你快说呀!”但是张大山只是一边大哭一边用自己的手打自己的头。东屋的盼曦吓醒了,哇哇地跟着哭起来,小鹃立即回到了东屋,张大山立即停止了号哭。

奋强她娘流着眼泪恳求张大山:“大哥,奋强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快说吧。”小鹃也抱着盼曦出来了,泪流满面地催促她爹:“都快急死人了,你快说呀!”张大山老泪纵横地说:“我说了你们可得挺住呀,有我和有志在,你们掉不到地上。”小鹃哭着对她爹说:“你唠叨什么呀!你快直说呀!”张大山抹了一把鼻涕,说:“我——我——我说不出口呀!有志你快说吧。”有志见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不如实说也不行了,于是就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有志刚说完,奋强他娘突然用右手捂着胸口倒在了地上,有志赶紧抱起奋强他娘,奋强他娘无力地抓着有志的手,两眼盯着有志,断断续续地说:“我——我——不——不行了,小——小鹃——和——和孩子——全——全——靠你了。”奋强他娘说完这话,放开了有志的手,从内衣布袋里摸出一把小铜钥匙,艰难地举到有志的面前,想说什么,但没说出口就不行了,有志背起奋强他娘就向公社跑,可跑了一会就觉得奋强他娘的身体已经开始发凉了,有志放下奋强他娘,用手摸了一下她的前额,她虽然睁着眼,但已经去世了。有志用颤抖的手将奋强他娘的两个眼皮合上,又背着奋强他娘回来了。

有志回到奋强家,将奋强他娘放到西屋的炕上,小鹃放下孩子就扑在奋强他娘的身上号哭起来:“娘呀!你去了,我和孩子怎么活呀!”有志抱着盼曦也默默地哭了,张大山一边流泪一边用自己的手打自己的头。

有志讲到这里,瞥了一眼奋强,见奋强已经咬得下嘴唇出血了,他没有再安慰奋强,而是皱着眉头继续讲下去。

小鹃突然停止了哭泣,两眼直勾勾地望着奋强他娘,望着望着突然“咯咯”地笑起来,有志在一旁看见妹妹傻笑的样子,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小鹃突然从西屋走出来,旁若无人地自言自语地说:“娘是累了哟,娘困了哟,我去迎俺男人去哟。”小鹃说完这话,突然敞着怀赤着脚向外面跑去,有志看事不妙,将盼曦交给他爹,就追了出去,小鹃不知是哪里来的劲头,跑得飞快。有志一边拼命地追,一边拼命地喊:“小鹃,你还在月子里,快停下,快回来!”小鹃并没有理会哥哥,而是跑得更快了,有志已经没有力气呼喊了,只是拼命地追赶。有志终于撵上了小鹃,他从后面抓住了小鹃的棉袄,小鹃转过身来,两眼愣愣地盯了有志一会,突然扑到有志的怀里,搂着有志的脖子就狂亲乱吻有志,一边亲吻,一边娇声说:“奋强哥,你可回来了。”有志觉得心口一阵痛疼,他知道妹妹是精神失常了,于是他拍着妹妹的肩膀说:“小鹃,你醒醒,我是你哥,咱们回家吧。”小鹃突然推开了他哥哥,说:“你不是奋强哥?你是谁?你是谁?”有志无可奈何地笑着说:“我是你哥,我是你哥哥呀!”小鹃愣愣地看了一会有志,突然扑上来撕打有志,一边撕打一边说:“操您娘,你是坏蛋!你害了俺男人!俺打死你,俺打死你!……”小鹃不知是哪来的劲头,突然一脚将有志踢倒在地。有志没有再爬起来,他想,让妹妹尽情地发泄一会,也许妹妹就会还过神来,于是他双手抱着头,任妹妹撕打。有志突然觉得后脑勺受到了致命的一击,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当有志苏醒过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早晨了,他觉得后脑勺生疼,用手一摸,是粘乎乎的血,他艰难地坐起来,发现地上有一块带血的石头,他终于回忆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是妹妹用这块石头砸的他。于是他又有气无力地喊:“小鹃!小鹃!你在哪里?”他没有听到妹妹的回音,却听到身后有人喊他的声音:“有志!有志!”有志急忙回头一看,见是老支书欧阳春山正带着一群人朝他这边跑来。欧阳春山跑过来一看到有志这个样子,就气喘吁吁地问:“谁把你打成这样?小鹃呢?”于是有志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简要地向欧阳春山说了一遍,欧阳春山立即对他带来的几个年轻人说:“咱们沿着去公社的路找小鹃,你们几个轮流着背着有志,快走!”于是他们跑步前进,几个年轻人轮流背着有志跑,几个年轻人一边跑一边东张西望地吆喝着:“小鹃嫂子,你在哪里?”,“小鹃婶子,你在哪里?”……

欧阳春山一边跑一边埋怨有志:“奋强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和你爹应该先到我家找我商量,你爹也是老糊涂了,他为什么昨天晚上不去对我说……”有志心想,现在无论是怎么解释也没有用了,一切都没有用了!所以他一声不吭。他们跑得很快,太阳刚出来不长时间,他们就快到黑石崖了,有志见大家都已经累得疲惫不堪,就对欧阳春山说:“让大家稍歇一会再跑吧。”于是欧阳春山气喘吁吁地招呼大家:“咱——咱们——歇——歇一会再走。”有志望见在黑石崖上站了一些人,又见从黑石崖方向走过来一个老头,有志就迎上那老头,问:“大爷,黑石崖上的那些人在看什么?”那老头叹了一口气,说:“有一个识字班从黑石崖跳下去了,那个识字班长得真俊,那么年小就……唉!这世道什么怪事都有呀!”有志感到头皮一阵发麻,立即急切地问那老头:“那识字班穿的是什么衣服?”老头又叹了一口气,说:“花棉袄,学生兰裤子,没穿鞋。”有志惨叫一声“妹妹”,就拼命地向黑石崖跑去,有志上气不接下气地向黑石崖地下一看,正是小鹃……

奋强突然猛地站起来,仰望着茫茫的夜空,高举双手,像一头狂怒的雄师咆哮起来:“苍天啊!你为什么这么不公平呀!你为什么要害得善良的人家破人亡呀!玉皇老儿呀!你瞎了狗眼了吗?我操您娘!我操您八辈子祖宗!!”茫茫的苍天并没有回声,只有萧瑟的秋风……

奋强狂喊了一阵后,突然像被大风吹到的一棵大树一样仰倒在地上,两眼呆呆地望着茫茫的苍穹,两行热泪在静静地向外流。过了一会,有志劝奋强道:“事情都已经过去多年了,你得想得开,我都挺过来了,你更应该坚强地挺下去呀,要是你——”有志想说什么,但立即煞住了话头。陷入极度痛苦的奋强并没有注意有志的言外之意,而是坐起来,擦了一把眼泪,长叹了一口气,又说:“你爹是怎么去的?”有志也长叹了一口气,又继续讲下去。

有志和欧阳春山带的人将小鹃背回奋强家,张大山愣愣地看了一会惨死的闺女,突然一头向锅台撞去,顿时血流满面,有志将他爹抱在怀里,哭着说:“爹呀爹,你这是干什么呀!你还让儿子活不!”欧阳春山立即皱着眉头对四个年小的说:“快摘下一扇门,你们先抬着他去公社卫生所,我回去凑点钱接着就去。”张大山却有气无力地说:“儿子,我不行了,你让他们都出去,我有话对你说。”所有的人都出去了,张大山开始向有志交待后事:“我老了,不中用了,我再活着是个拖累,所以我就死了算了。你要养好盼曦,等奋强回来。你能给我送终,我知足了。西——西屋——东——东墙里面——有——有——”张大山这个饱经沧桑的憨厚了一辈子的老人、淮海战役的支前英雄,就这样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奋强突然从地上跃起,飞起一脚将一棵槐树蹬断,又高举双手对着旷野长吼了三声:“啊!啊!!啊!!!”

奋强又坐下了,有志擦了一把眼泪,又继续向下讲。

欧阳春山张罗着做了三口棺材,将奋强他娘和小鹃埋了,奋强他娘的很多学生都为奋强他娘带孝送终。欧阳春山又安排了八个年小的将张大山抬回了青山岭。有志想将盼曦带回青山岭,但欧阳春山不同意,他对有志说:“现在孩子还没有出满月,你带回去怎么办?我孙子媳妇正好刚生了孩子,让他一块带着盼曦正好,等盼曦能喝米饭了的时候你再将他带回青山岭。把孩子暂时交给我,你只管放心就是了。一九三四年闹饥荒,奋强他爷爷倾其家所有,慷慨救济村民,别的村里饿死了很多人,我们村却没死一个人,有良心的状元村人都不会忘记过去的。新中国成立以后,奋强他娘就在村里教孩子念书,村里哪家哪户的孩子没有跟奋强他娘念过书?再说我们欧阳家族本来就是一个祖宗。我们状元村的大多数人是有良心得,是善良的。无论从那一条说,我们状元村的人都应该好好抚养盼曦的。”有志还能说什么呢?

有志回到青山岭后一个多月的一天,青山岭有五个带孩子的妇女一起来到了有志家,为首的一个妇女说:“你把外甥接回来吧,我们几个人轮着给外甥喂奶。你要是不接外甥回来,人家别村的人会说俺没有良心,我们虽然穷,但不愿意人家说俺没有良心。”有志听了这话感动得哭了,难道世界上还有比这更朴素、更高尚的语言吗?于是有志来到了状元村,先到了欧阳春山家向欧阳春山说明了来意,欧阳春山沉思了一会,就领着有志来到了他孙子媳妇家。有志见盼曦长得胖乎乎的真可爱,就万分感激地对欧阳春山他孙子媳妇说:“我真不知道怎样感激你才好。”那媳妇却笑着说:“盼曦吃得这么胖,可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盼曦这孩子的饭量特别大,我的奶根本不够他一个人吃的,俺村的有六个妇女轮流着给盼曦喂奶。”有志觉得说不出口带盼曦走,就为难地望了一眼欧阳春山,欧阳春山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出去,过了一会,欧阳春山他孙子媳妇一手抱着盼曦一手提着一个包袱出来,有志不好意思地接过盼曦和包袱,突然盼曦“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有志发现欧阳春山他孙子媳妇也流出了两行眼泪,有志没有再说什么话,只是默默地望了一眼欧阳春山和他孙子媳妇就转身走了。

有志讲到这里,听见奋强长吁了一口气,他掏出烟袋正要装烟,奋强立即递给他一支“勤俭”烟,有志点上烟,狠狠地抽了几口,就接着讲。

1974年,遇到了一次大旱,春秋粮食都绝产了,我看在家是活不下去了,为了寻找条生路,有志只好领着一家人去了关东。在一个好心人的帮助下才找到了一个落脚点。七八年的一天,有志在一个偶然的机会看到了一张报纸,报上登的是十一届三中全会公报,于是有志预感到世道要变了,七九年以后,有志听说党开始纠正文化大革命时的冤假错案,于是就带着全家回来了。

有志一回来就去找欧阳皓月老师打听消息,欧阳皓月说时机还不成熟。过了十多天,欧阳皓月平反了,又回到了一中当老师。有一个星期天,欧阳皓月带着很多东西来到了有志家,对有志说:“现在时机已经成熟了,你将奋强被捕的详细经过写个材料,下一个星期天我再回来和你一起修改,然后逐级向上级党委反映。”欧阳老师一走,有志就立即奋笔疾书,熬了一个通宵就把材料写好了,第二天有志就去找欧阳老师。欧阳皓月看了有志写的材料后,兴奋地拍了一下有志的肩膀,笑着说:“你真不愧为是当年一中的第二才子,材料写的很好,不用我修改了。这个材料给县委没有用,因为赵爱民那个二流子现在大权在握,他一定会全力阻挠。所以应该先向地委反映,地委不行就向省委,省委不行就向中央。我的问题我向上级写了一百二十九封申诉信才得到解决。所以你必须做好打持久战的思想准备,一封信不行两封,两封不行十封,十封不行一百封,一百封不行一千封,直到问题解决为止。”有志立即说:“老师你放心,为了奋强就是写一万封信也行。”于是有志开始写申诉信,刚开始十天发一封,以后又一个星期发一封,再以后又三天发一封,最后一天发一封。到底是发了多少封信,有志已经记不清了。但是一封封信都石沉大海!从今年春天开始,欧阳皓月开始向北京上访,可是去了六趟北京还是没有解决问题。今年夏天,欧阳皓月完成了高中招生阅卷任务后,正准备再次进京上访,正好林志远到一中去拜访他,谈起了奋强,林志远立即说:“我们班里有几个高干子弟,我回去以后找他们帮个忙,通过他们直接将申诉信送给中央主要领导,我相信问题一定会解决的。”欧阳皓月兴奋地说:“太好了!这事就全拜托你了!”就这样,在林志远的帮助下,申诉信才到了一位中央领导的手里,那位中央领导看了申诉信后非常愤怒,立即在申诉信上签批了十分严肃的指示,欧阳皓月带着那封签着中央领导指示的申诉信从北京回到了省委,一位省委副书记很重视,又在信上签了批示,欧阳皓月又回到了地委,地委书记高峰看了信后又毫不犹豫地签了指示,欧阳皓月回到县委找到了赵爱民,将信扔给了姓赵的,一句话也没说就走了。这样,奋强才重新获得了自由。

有志讲到这里,长吁了一口气,意味深长地说:“这些年,我在坎坷的人生的旅途上走得实在是太累了,太疲惫了,你回来就好了,就好了。”

奋强长叹了一口气,又问有志:“君君的腿是怎么残的?”有志的眉头皱了一下,长吁了一口气,望了一眼茫茫的夜空,说:“来日方长,有些事情以后我再慢慢地和你说,今天回去晚了,春花会不放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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