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风云变幻林志远升官又弃官

变换风云赵爱民丢官又升官

出乎王洪彬和赵爱民的意料之外的是，七五年底邓小平又下台了，“反击右倾翻案风”的运动席卷全国，张春桥和姚文元在《人民日报》上连篇累牍地发表文章向邓小平猛烈开火，于是国家又陷入一场新的动乱之中。

更出乎王洪彬意料之外的是王文革突然向他有力地反戈一击！王文革为什么要倒戈呢？其实道理并不复杂，对于每一个官迷来说，对权力的渴求的欲望是永远无止境的。当年王文革跟着王洪彬造反夺取了县委的大权以后，虽然也跟着王洪彬捞到了不少好处，但与王洪彬相比，他的权利却是有限的，在万泉县王洪彬可以为所欲为，而他却不能。令他对王洪彬产生了怨恨的是，他发现王洪彬是在利用他，而不是重用他。他有三次可以提升副书记的机会，但是都没有实现，特别是王洪彬越着他提拔了不学无术的张卫东当上了副书记以后，他的心理严重失衡了，他已经彻底明白王洪彬是在故意压制他，于是他开始对王洪彬怀恨在心了。当“反击右倾翻案风”的运动当来的时候，他凭着锐敏的政治嗅觉断定，到了向王洪彬夺权的时候了，于是他以“王洪彬与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高峰狼狈为奸”为罪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向王洪彬猛烈地开了火，于是将王洪彬一脚踹下了台。

在王文革的支持下，林秘书也将赵爱民打倒，坐上了一把手的交椅。现在有必要补述一下林秘书的来历。他叫林志远，家住林家庄。他自幼非常聪明，而且勤奋好学，上了初中以后，有一次他的化学老师给他了一本《世界著名科学家传》，他被那本书中讲述的世界著名科学家的故事迷住了，于是产生了想当一名科学家的宏伟理想，于是自己给自己改名为林志远，于是更加勤奋学习。一六六四年他以全县第三名（奋强是第一名，有志是第二名）的优异成绩考上了县一中，从而与欧阳奋强和有志成了同班同学，他被奋强出奇的聪明、高尚的品德和远大的志向折服，于是他和奋强及有志成了志同道合的好朋友，仨人决心一起考入京都大学，一起为了振兴中华而勇敢地攀登科学高峰。可是六六年的文化大革命使他的远大的理想变成了肥皂泡，他不得不回到了愚昧落后的林家庄，这个打击对这个雄心勃勃的少年实在是太大了，他彻底绝望了，他闭门不出，不吃不喝。他爹娘千般劝万般求，可他却无动于衷。他爹在万般无奈之下，灵机一动决定给他娶亲。他爹忙活了三天，在未经得他同意的情况下，将一个比他大四岁的名叫孙玉梅的农村姑娘娶到了家。这玉梅姑娘脸蛋长得很漂亮，皮肤白而细腻，但身子特胖。她是孙家庄的，是个独生女，从小娇生惯养，虽说孙家庄也是个穷村，但她爹是孙家庄大队的支部书记，是穷庙里的富方丈，所以她从小就没缺吃没缺穿，十六岁时就发育的特别成熟了，她从小就好吃肉，所以长得特胖，两个奶子像两座大山。她虽然自己识字不多，但却愿意找个有文化的男人，孙家庄和林家庄是邻村，相距不到二里路，林志远从小就是出名的聪明孩子，玉梅姑娘早就知道林志远的情况，所以当媒婆给她提亲时，她犹豫了片刻就答应了。她所以犹豫是因为她比林志远大四岁，林志远才十七岁，还是个不大懂男女之事的孩子。但她所以答应了，是因为林志远是个百里挑不出一个的有文化的人，是她理想中的男人。就这样，还没有完全发育成熟的林志远稀里糊涂地作了新郎。林志远在十六岁的时候进入了朦朦胧胧的青春期，他暗暗地对同班的一个女同学产生了一种无法名状的情感，那个漂亮的女孩学习很好，是城里的孩子，性格活泼，是班里的文艺委员。但他却发现她根本没有注意过他，她对聪明绝顶的欧阳奋强崇拜得五体投地，他发现她经常在奋强不注意的时候用她那双水灵灵的美丽的大眼睛含情脉脉地久久地望着奋强。他知道自己无论在哪方面都无法与奋强相比，但他就是无法在心里抹去那个女同学的美丽的倩影，每天总是情不自禁地头头地瞥她几眼，有一次那个女同学生病了，一个星期没有到学校，他居然莫名其妙地烦躁了七天。但他这种对异性的向往，只不过是每一个青春萌动期的少年都产生过的一种令人终生难以忘怀的纯洁无暇的美好的情感，是从心灵深处发出的一种纯精神性的情感，绝对没有任何性欲的成分。所以当他爹强行把他推入新房并反锁上门的时候，他还不知道结婚意味着什么。当他进了新房后，玉梅早已经脱了衣服躺在被窝里，但他却呆头呆脑地坐在炕沿上不知所措。玉梅在被窝里柔声说：“志远，快脱衣服困觉吧。”志远却嘟囔着说：“你是女的，我怎么能和你一个被窝里困觉？你自己困吧。”玉梅感到很无奈，她幽幽地长吁了一口气，又柔声说：“你不能不困觉呀？要不你自己一个被窝，咱俩各人困各人的。”志远扯过一床新被，脱了外衣穿着内衣内裤钻进被窝里，吹灭了蜡烛就准备困觉。玉梅姑娘很伤心，但她又想：伤心又有什么用呢？她还是一个不等的男欢女爱的孩子，但他已经十七了，也能干男女之事了，只要挑逗他，他一定能上钩的，想到这里，她娇声说：“志远，点上蜡烛，我想尿尿。”志远听话地点上了蜡烛，玉梅一丝不挂地下了炕，她故意磨蹭了一会，可她发现志远闭着眼没看她，她心里很生气，真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她灵机一动，蹲下尖叫了一声：“哎哟！我的大腿肚子怎么突然抽筋了，哎哟，疼死我了！志远，你快把我抱上去吧！哎哟，哎哟……”志远吓了一跳，睁眼一看，见玉梅一丝不挂地蹲在地上，就赶紧闭上眼说：“你光着腚，我怎么好意思抱你呀？”玉梅娇声说：“我是你的媳妇，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要是实在不好意思的话，你就闭着眼把我抱上去还不行吗？你想冻死我呀？哎哟，哎哟……”志远果真闭着眼摸摸索索地向玉梅走过来，玉梅看见她的小男人的这样子，忍不住“咯咯”地笑了。志远抱起玉梅，觉得玉梅身上的肉又滑又软。志远刚把玉梅放在炕上，玉梅就突然一下子把志远的头紧紧地搂在怀里，于是志远的头就被埋进了玉梅那两个丰腴的乳峰间。志远嗅到了一股莫名其妙的幽香，随之心里涌出一种无法名状的兴奋，他产生了一种小的时候趴在娘的怀里的那种欢悦的感觉，他情不自禁地摸了一下玉梅那丰腴的乳峰，玉梅却娇喘吁吁地说：“你摸俺的奶子干什么？你快给我揉揉大腿肚子吧，俺在家里的时候，大腿肚子抽筋了，俺娘就给俺揉，一揉就好了，你现在快给俺揉揉吧。”志远无可奈何地答应了一声，于是玉梅放开她仰躺在炕上。志远睁眼一看，天！原来女人的身子和男人的身子是这么的不一样！这身子是那么的有肉，那么的白，那么的嫩，那两个小山似的白晃晃的大奶子高傲地耸立着，他呆了，他觉得有点发晕。玉梅又娇声说：“你发什么呆呀，你快给俺揉大腿呀！”当志远看见玉梅那毛茸茸的下身时，体内骤然产生了一种原始的强烈的渴望，浑身的热血突然沸腾起来，下身也随之坚硬地矗立起来，于是他脱光了衣服就无师自通地趴在了玉梅的身上，但他将那坚硬之物插进玉梅那柔软之物里边半截就不动了，只是两手玩弄着玉梅的两个乳玩。玉梅也不过是受本能的欲望驱使，她也不知道男女之事怎么弄，只是觉得被志远压着的感觉很舒服，于是就情不自禁地抚摸起之志远的脊梁。随着志远不停地玩弄她的乳，她觉得一种新奇的快感慢慢地由两乳传遍全身，于是她情不自禁地扭动了一下下身，志远的下身突然产生了一种摩擦带来的快感，于是他不由自主地抽动了一下下身，于是又产生了一阵新奇的快感，于是他情不自禁地抽动起来，于是新奇的快感越来越强烈，于是他情不自禁地进行了强有力的冲刺，于是他突然感觉到他那坚硬之物好像是钻破了一道隔墙而全部进入到玉梅的身体离去了，于是他又产生了一种更强烈的快感，于是他情不自禁地有力地动作起来，随着一股强劲的热流射入玉梅的体内，他到达了快感的顶峰……于是他终于明白了男女结婚是什么意思了……玉梅下炕洗了一下下身回到炕上，志远就一下子将她搂在了怀里，好奇地抚摸着玉梅的身体的每一个部位，玉梅也好奇地捏弄着志远的下身玩。不一会，志远那物又坚挺起来，于是志远又翻身趴在玉梅的身上顶入了，这第二次的交合，俩人都有数了，因俩人互相配合得很默契，所以俩人获得了更满意的快感……从此以后，志远那因理想破灭带来的苦恼暂时被男女交合的乐趣冲淡了，于是他开始参加生产队的劳动了。他白天在生产队里干一天活，晚上就搂着媳妇交欢。

两个多月以后，志远开始感到腰酸背疼，四肢无力，他认为自己生病了，就对他娘说：“我觉得最近身体不舒服，可能是长病了，我想去县城找医生看看。”他娘关切地问他：“你有什么感觉？”他直言不讳地说：“我觉得腰酸背疼，四肢无力，光想睡觉。”他娘立即说：“甭找医生看，我和玉梅啦啦呱，你的病就好了，你叫玉梅过来。”志远半信半疑地领着媳妇到了他娘的屋里，他娘对他说：“你出去，我单独和玉梅啦啦呱。”他不解地出去了，但他不明白为什么娘和玉梅啦啦呱他的病就好了，于是他怀着好奇心在院子里仔细地偷听他娘和玉梅到底说什么，他听见他娘说：“玉梅，志远才十七岁，还是个正在长身体的孩子，你比他大四岁，你是个二十一的大闺女了，你应该懂事，夜里的那种事你要有数了点，要是志远的身体被你弄坏了，我可饶不了你。”接着又听见媳妇说：“娘，不怪俺的事，每次都是志远先找俺的事。”娘的声音：“他还小，贪玩，不懂事，你应该开导他。”媳妇的声音：“娘，俺记着了。”娘的声音：“记着了就好，我对你说这些话也是对你好，你们俩还要过一辈子，来日还长着哩，要是志远年轻轻的身子就完了，你就会苦一辈子，你明白吗？”媳妇的声音：“娘，俺明白了。”但是志远却还没弄明白，晚上上了炕就又要干那事，玉梅开导他说：“以后再俩不能每天晚上都干这事了，你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干多了这事你就会长病的，今天咱娘找我就是为了这事，咱娘说了，要是你的身体完了，他就找俺算账。”志远问：“我最近感到腰酸背疼，难道就是干这事干的？”玉梅柔声说：“咱娘说的就是这个意思，从今天晚上起咱俩不能玩了，等你的腰不酸了腿不疼了再玩，以后咱俩隔两三天玩一次。”志远长吁了一口气，不吱声了。过了一会，玉梅进入了梦乡，但志远却睡不着。以前白天累死累活地干活来不及想心事，晚上上了炕就和媳妇干事，干完事就疲惫地入睡了，所以就暂时忘却了因理想的破灭带来的苦恼。现在媳妇不让玩了，他的苦恼又萦绕在心头，难道我这一辈子就像那些目不识丁的庄户汉子一样修理一生地球吗？不！我有知识，我头脑聪明，我决不应该过像文盲一样的日子！但这乱哄哄的社会，有知识有何用？头脑聪明又有和用？奋强和有志倒是比我还聪明，但不也是照样回家修理地球吗？他越想越觉着稀里糊涂，越想越觉着前途渺茫，越想越觉着苦恼，越苦恼越困不着，困不着就辗转反侧，就长吁短叹，失眠的滋味实在是太难受了！如其失眠难受，不如干了媳妇困觉，管他娘的身体不身体的！这无聊的日子过一天算一天！他这样一想，下身就坚挺起来了，于是他轻轻地脱了媳妇的裤衩，突然猛地一下就顶进去了，媳妇在他的身下一边扭动身体一边柔声说：“你不能这样，你快下来，你快下来！”但他却紧紧地搂住媳妇不放，媳妇扭动了一会就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不动了，于是他却拼命地动起来，直到乐极而泄，才疲惫地进入了梦乡。就这样他每天都是在媳妇入睡以后来个突然袭击，他发现只要他深深地进入了媳妇的体内以后，媳妇就无可奈何地任他摆布了。就这样，生活的艰辛加之过度的纵欲，他开始变得面黄肌瘦，已经干不了重体力活了。志远他娘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于是又找玉梅严肃地谈了一次，逼得玉梅没办法了就只好说出了实情：“他现在都是在我困了觉的时候突然那样，他一那样我就浑身无力反抗了，你说俺有什么办法呀！”志远他娘听了这话不再吱声了，她作为过来了的女人，她不能再难为媳妇了，于是她缓和了语气，说：“玉梅，娘现在不怪你了，为了志远的身子，娘现在和你商量一件事，行不？”玉梅立即说：“娘，为了志远的身子，你说什么，俺都听你的。”志远他娘有点不好意思地说：“玉梅，我心思着别没有什么办法了，只有你们俩分开一段时间，你先回娘家住些日子，等志远的身子恢复了我再让他去叫你，你看这样行不？”玉梅犹豫了一会，说：“娘，我是愿意，但志远能让我回去吗？要是他不愿意让我回去，我却硬是回去了，那他以后不对我好了怎么办？”志远他娘说：“这你甭担心，我会对志远说的。”

志远在他娘施加的压力下只好同意让玉梅回了娘家，但自从玉梅回家以后，他开始沉默不语，性格开始变得异常孤僻，异常暴躁。有一次生产队长为了一点小事说了他几句，他竟然大打出手，但四肢无力的他根本不是身强力壮的生产队长的对手，那生产队长将他摔倒，骑在他的身上就用拳头狠狠地揍他，他气极了，灵机一动，连声求饶，但当那生产队长放开他以后，他却突然抓起铁锨狠命地朝着那生产队长的头劈去，那生产队长本能地用胳膊一挡，结果锨劈在了胳膊上，那队长见志远像是疯了一样，立即落荒而逃。志远刚回到家，大队书记林有福就找上门来，一进门就气势汹汹地说：“你好大的胆，你竟敢打生产队长！”志远立即说：“我干不了重活！”林有福叉着腰，绷着脸，大声说：“干不了也得干，那有那么多轻活！”志远一听这话立刻火冒三丈，大声吵道：“轻活都让你们家的人干了，你儿初中毕业却干了民办教师；我是高中生，为什么不让我干？你闺女也是初中毕业，却干小队会计，为什么不让我干？你他娘的才上了几天小学，却当大队书记，什么人活不干，却整天吃香的喝辣的；我们社员一年到头累死累活拼命干活，却吃不饱穿不暖，你他娘的还有脸来教训我？”林有福自造反当上支部书记以来，这是第一次被社员骂，所以暴哮起来：“现在当干部不看文化程度高低，关键是看革命不革命，你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个高中生吗？大学生、大学老师都成了臭老九，你一个小小的高中生就想在林家庄翻天？门也没有！你今后要是再敢不听生产队长的话，再敢和生产队长干仗，我就把你打成反革命，整天批斗你。”志远也毫不示弱地暴哮起来：“我不干活是因为我有病，你要是报复我，把我打成反革命，我就告你！”林有福冷笑道：“告我？你向哪里告我？公社和县革委会的领导都和我是朋友，你能告倒我？门也没有！”志远已经气得脸色铁青，立即恶狠狠地说：“人为了理想和追求活着才有意义，我的理想破灭了，我他娘的早就活得不耐烦了，早就活够了！我要是告不倒你，我就造个炸药包和你一家人同归于尽，我一条命换你一家人的命，死了也值了！”林有福看见志远那咬牙切齿的样子，被志远这话镇住了，于是立即笑着说：“刚才我是和你闹个玩，看看你这个高中生的肚量有多大。论起大家族咱还是一家人，我能对你不好？我儿子后天就去县城当工人了，我今天来是对你说，让你当民办教师，你是咱村的唯一的高中生，把咱村的孩子交给你，社员们都不会有意见，但你今后不能再耍小孩子脾气了，肚量要大一点，要是你被孩子气哭了，那不就成了笑话了吗？你今后要是好好听我的话，我不会亏待你，要是有机会的话，我也让你到县城当工人，端上铁饭碗。”就这样，三天以后，林志远当上了民办教师，于是他的心理得到了暂时的平衡，于是心情舒畅了，性生活也节制了，身体也就很快强健起来。

从根本上改变了林志远的命运的是一个偶然的机会。一九六八年，林有福当上了公社革委会副书记，过了一年又升任书记，当时的公社革委会秘书升任副书记，秘书一职空缺。林有福认为，缺了四个副书记一点也不会影响工作，但是缺了秘书一天也不行。公社革委会的主要任务就是开会，一开会林有福就必须作报告，作报告必须有秘书准备讲话稿，向县里开会要带汇报材料，也必须有秘书准备。林有福找了几个人试了一下，都不行。林有福是一个很有心计、很有野心的人，他想到县里做官，他必须有一个称心的秘书才能帮他实现里想，于是他突然想起了林志远，他知道林志远虽然有棱角，但确实有才华，林有福想：只要自己亲自提拔了他，他一定会死心塌地地为自己买命。于是他来到志远家将自己的想法与志远说了，林志远受宠若惊，感激地说：“你对我的恩情我终生不忘，但我不是国家干部，不是党员，我哪有资格当秘书？”林有福说：“我是公社一把手，我说了算，我立即给你入党、提干。不过你必须听我的，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以后你的倔脾气一定要改，当了干部就不是一般社员了，当干部的首要一条就是必须学会服从，下级要绝对服从上级，就是明明知道上级错了，也要无条件地服从。与上级较劲，就是无组织无纪律的行为，只有绝对服从上级才有升官的希望，明白了吗？”志远连连点头说：“你放心，我绝对按照你的指示办事，你要是让我向东，我决不会向西。”就这样，林志远由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摇身一变成了令人羡慕的公社革委会秘书，半月后入了党，一个月后转成了正式国家干部。

林志远的才华有了用场，很快就适应了秘书工作，各种讲话稿、汇报材料他都得心应手。林志远怀着对林有福感恩戴得的心情忘我地工作，有时林有福一天要开好几个会，林志远就通宵达旦地加班加点给林有福写讲话稿，从来没有误过事。一九七0年，林有福升任县革委会副书记，为了感谢林志远的辛劳，他临走的时候给玉梅办了农转非，并安排到供销社采购站当了个保管员。

但是，林有福到县里走马上任以后就把林志远遗忘了。当官的每人都有自己的为官之道，林有福的为官之道就是利用下级为他买命，当他需要某个下级为他卖命的时候，他就给下级点实惠和好处，当他不需要某个下级时，就很快将他遗忘在脑后，他到县里做官了就用不着林志远，所以他就把林志远遗忘了。

林有福走了以后，又来了一个一把手，但那个人是一个极其贪婪独断的家伙，林志远跟着他干了两年多，一点好处没捞着。

赵爱民来任一把手后，林志远又不得不讨好起姓赵的。几年的官场生涯使他深刻地认识到，当官的关键并不是取决于有没有才华，关键是看有没有手腕，有没有进贡的钱。他当了秘书以后手中也有一定的权利，但他不想靠手中的一点权力搜刮民才，他又不愿意用自己挣的一点工资去贿赂那些不学无术的混蛋，所以他当了多年的秘书却没有提起来。赵爱民提他当了副书记以后，他在心里感激了姓赵的一阵子，但他不久以后就觉得没有什么意思，像那些副书记一样到村里去吃点喝点捞点，与那些不识字的农村闺女胡搞一气，他觉得那是醉生梦死的生活方式。于是他一方面觉得当官没有什么意思，但是另一当面他又怕失去了这份工作，因为他不知道如果不在公社革委会干的话，他还能干点什么工作。特别是当他听说姓赵的是靠出卖奋强才当上了一把手的事以后，他就在心里无比厌恶姓赵的，当他看到姓赵的来林家庄公社的所作所为后，他觉得姓赵的简直就是一个畜生！但是为了生活，他不得不忍气吞声地伺候姓赵的。就这样，他在极其矛盾的心理状态下稀里糊涂地打发着岁月。

当“批邓、反击右倾翻案风”运动来临的时候，他在心里对邓小平的不幸遭遇感到愤愤不平。但当王文革亲自找到他向他说明了借“批邓、反击右倾翻案风”运动整倒王洪彬和赵爱民的意图之后，他又犹豫了一会就答应了。他之所以犹豫了一会，是因为他从内心里佩服邓小平，从内心里拥护邓小平的路线。他之所以答应王文革的要求，是因为他有两方面的想法：一是，他认为整倒姓赵的这个畜生一方面也算是为他的好朋友奋强出了一口气；另一方面也为林家庄公社的人民除去了一害。他还十分天真地想，当上一把手以后就可以借手中的权力为林家庄公社的人民做点有益的实事。于是他怀着十分矛盾的心情给王文革写了一份赵爱民和王洪彬互相勾结与走资派高峰狼狈为奸的材料，于是十天以后王洪彬就被王文革打倒了。王文革当上县革委会一把手以后，立即将王洪彬提拔的红人统统打倒，又提拔了一批他的人。在王文革的支持下林志远打倒了赵爱民当上了一把手。

林志远当上一把手主持召开的第一个会就是“批邓、反击右倾翻案风”运动动员大会，也是第一次批斗赵爱民的大会，他还决定在这个会议上宣布他的为民做实事的施政纲领。他为了显示自己的才华，他没有用讲话稿。当他根据人民日报的精神口若悬河地讲了开展“批邓、反击右倾翻案风”运动意义、要求和方法的时候，台下立即爆发了一阵空前的雷鸣般的了热烈的掌声，于是他感到很得意！于是他有满怀信心地宣布他的施政纲领：“今后公社革委会的工作重点是借‘批邓、反击右倾翻案风’运动的东风，坚持农、林、牧、副业全面发展的原则，切实提高广大人民群众的生活。具体要做到点：一是，今后各大队的干部必须真正树立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思想，要满腔热忱地关心人民群众的疾苦。今后我要是发现那个大队发生大队的干部借手中的权力欺压人民群众的事情，我就立即撤他的职，情节严重的我就开除他的党籍，交给人民群众批斗……；二是，坚决杜绝弄虚作假虚报虚夸的不正之风……；三是，坚决煞住行贿受贿的腐败之风……；四是，大力发展植树造林。大家必须深刻明确植树造林的重大意义……五是，抓好农田水利基本建设……；六是，充分发挥各村的知识青年的作用，全面推广科学种田。为抓好这项工作，公社革委会将立即成立一个科学种田指导站，各大队也要成立科学种田指导小组……；七是，……八是，……九是，……十是，……”他满怀豪情地讲完了他的施政纲领，本希望会得到更热烈的掌声，但令他感到万分遗憾的是，不仅掌声不热烈，而且大多数的大队书记们的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神情……

散了会以后，他回到了办公室，坐在办公桌前沉思起来，他意识到，要想实现他的“十大纲领”将是十分艰难的事情，但他坚信权力的力量，他决定寻找借口处理几个大队书记，以起到杀鸡警猴的作用。但是后来接二连三发生的一些事情使他认识到自己的想法是十分天真可笑的。他坚决地处理了几个向他行贿的大队书记，吓得其他的大队书记不敢向他行贿了，但王文革等县革委会的头头们向他索贿的时候，他又不得不用公家的钱行贿。更令他难看的是，一封封揭发他的匿名信从县革委会转了下来，匿名信的内容都是大同小异，说他‘批邓、反击右倾翻案风’是假，在林家庄公社搞独立王国走资本主义路线是真。王文革在秘密派亲信调查了林家庄公社的情况后，亲自找他，十分严肃地谈了一次话：“你认为你在你公社搞的那一套我不知道？咱俩是借着‘批邓、反击右倾翻案风’运动上来的，但是你搞的那一套不正是邓小平搞的那一套吗？要不是你在揭露王洪彬的事上立了大功，我就立即撤你的职！你在官场上就像一个幼稚的小娃娃，你根本就不懂政治！”王文革走后，他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在心里承认了自己的矛盾的做法。但他又愤愤不平地想：什么是政治？你王文革的他娘的政治不就是勾心斗角吗？你的政治不就是搞阴谋诡计吗？你的政治不就是不择手段地争夺权力吗？你的政治不就是行贿受贿吗？他意识到自己不是当官的材料，但是不当官又能干什么你？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爬树摘柿子的小孩，在树下面看到树上有一个熟了的柿子，但爬到树的半腰才发现那柿子仅熟了一半，继续爬上去摘那个半熟的柿子觉得没什么意思，但是又舍不得下来……

就这样，林志远在公社一把手的位子上稀里糊涂地过着日子。他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更不知道为什么那样说；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样做。但他听出一点，王文革不会撤他的职，因为王文革否定了他也就等于否定了他自己。

岁月老人步入了令中国人不安的一九七六年。周恩来、朱德、毛泽东三位中国共产党的巨头就像是约好了似的扔下国人永远地去了，接着又打倒了“四人帮”，华国锋登上了中国共产党领导层的最顶峰，党和国家发生的巨大的动荡令林志远一时摸不着头脑。他又稀里糊涂地过了一年，当他认真地琢磨了一就七七年二月七日的《人民日报》社论中的“凡是毛主席作出的决策，我们都坚决地维护，凡是毛主席的指示，我们都始终不渝地遵循”这两个“凡是”之后，他心里就像是倒了一个五味瓶，说不出是啥滋味。他想：“批邓、反击右倾翻案风”是毛主席发动的，既然坚持“两个凡是”，那么邓小平就没有再出头的希望了，那么在“批邓、反击右倾翻案风”运动上来的干部就无忧无虑了，想到这里他心里产生了一种无法名状的喜悦；“文化大革命”运动也是毛主席发动的，既然继续坚持“两个凡是”，那么也就是说今后要继续沿着“文化大革命”的路线没有希望地走下去，再走上十年，中华儿女基本上就都成了文盲了，一个愚昧的民族还能有什么希望呢？想到这里他心里又产生了一种无法名状的绝望。

林志远又稀里糊涂地过了半年，到了这年的七月，他麻木了近两年的神经一下子觉性了，因为在中共十届三中全会上，邓小平又恢复了党内外一切职务！“四人帮”的倒台使邓小平没有了政治对手，于是他锐敏地意识到邓小平要掌握中国的命运了，于是他意识到自己要大难临头了，特别是当他看见姓赵的又神奇起来的样子，他深深地感到生活充满了莫名其妙的戏剧性。他十分苦恼地想：文化大革命无情地葬送了自己的美好的理想，自己本来是文化大革命的牺牲品，现在又他娘的要成了纠正文化大革命的牺牲品！姓赵的的那个二流子本来是在文化大革命中靠着造反发家的小人，他又要因邓小平而沾上了那高老头的光！

邓小平再次复出后，林志远又怀着迷茫的心情观望了一会，邓小平能站住脚吗？他能动摇“两个凡是”吗？被废除了十年的高考制度恢复的震撼人心的消息一下子使林志远猛醒了，他已经清醒地认识到，邓小平确实是一个铁手腕的人物。文化大革命首先破坏的是文化、教育事业，邓小平再次复出的第一个大的举措就是恢复高考制度，这足以说明邓小平已经以势不可当的伟人的气魄迈出了否定文化大革命的有力的第一步。

高考制度的恢复使林志远一下子看到了中华民族再次崛起的曙光，他那深藏在心灵深处的理想的火花再次燃烧起来，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抛弃了醉生梦死的无聊的官场生涯，与全国数千万有志青年一起，满怀着攀登科学高峰、振兴中华民族的豪情壮志，加入了高考的战场。他向县革委会递上了一分辞职报告以后，就立即回到老家，打开他那个布满尘土的书箱子，找出他的中学课本，在煤油灯下日夜苦读起来。但他接着就发现自己的记忆力已经跟本没法与中学时代的自己相提并论了。一天早上，熬了一夜、头昏脑涨的他在洗脸的时候，他从镜子里突然发现自己的头顶上长出了几根白发，于是联想起了岳飞的那首著名的《满江红》，于是产生了“白了少年头”感慨。但是他接着又想：在十年动乱中受害的又不是我自己，文化大革命时期毕业的高中生虽然有年轻的优势，但他们根本就没有学到知识。想到这里，他又满怀信心地投入了紧张的复习……高考结束以后，在经过了一段难熬的等待以后，有一天上午，他的高中化学老师风尘仆仆地来到他家，告诉了他一个天大的喜讯：他以卧龙山地区第一名、全省第三名的优异成绩被京都大学化学系录取。他的化学老师本来想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一定会激动万分，但他却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他的化学老师不解地问：“志远呀！你是怎么了？你为我们学校挣了光，我们一中的全体老师都为你感到骄傲，你为什么没有一点高兴的样子？”他长吁了一口气，说：“如果第一名和第二名是我的志同道合的好朋友欧阳奋强和张有志的话，我会激动万分的！但是，欧阳奋强现在还在监狱里，张有志至今下落不明，不知道是死是活……”

再说赵爱民，他是站在他的特殊的角度体会着这两年的国家发生的巨大的变化的。他刚被林志远赶下台批斗的时候，感到万念俱灰。但他不明白为什么林志远批斗了他两次以后就不再找他的麻烦了，但他还是觉得无脸见人，就在家里两个多月闭门不出。两个多月以后，他开始在晚上出来散步，但他走路的时候都是低着头，他不敢面对人们的冷漠目光。七六年当毛、周、朱相继逝世以后，他焦虑不安起来。当“四人帮”被打倒后，他又兴奋了一阵子。但是当华国锋提出了“两个凡是”以后，他是又后悔又绝望！他想：文化大革命是毛主席发动的，现在毛主席亲自选定的接班人、英明领袖华主席提出坚持“两个凡是”，那就是说要继续坚持文化大革命以来的路线、方针、政策，那就是说邓小平是永无出头之日了！自己是在伟大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中造反起家的，本来应该沾“两个凡是”的光，可自己却他娘的鬼迷心窍地救那个该死的高老头子，结果稀里糊涂地成了邓小平黑路线上的人！他觉得人生就像一幕荒唐的闹剧，他觉得自己的这一生是彻底地完了，于是他借酒消愁，靠酒精麻醉自己的神经。但当他从收音机里听到邓小平又再次复出的消息后，他又兴奋起来，特别是当他偷偷地瞥见林志远的脸上露出的那种恐慌不安的神情时，他开始幸灾乐祸起来。当林志远辞去公社书记职务参加高考时，他断定林志远是觉着大事不妙了，于是他又暗自得意起来。

赵爱民在焦躁不安地在暗中关心着国家形势的变化，有一天，他又在收音机里听到了一篇“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的标准”的文章，他觉得这篇文章很新奇，于是他一遍又一遍地听，接着他又听了一些关于这个题目的讨论文章，他越听越觉得有味道，越听越兴奋，最后他悟出了一点道理，于是激动得一夜未眠。于是他兴高采烈地到供销社门市部买了一些东西，骑上自行车就去了高家庄。姓赵的到了高峰家，高老头很兴奋，就说：“小赵呀，你来玩玩，我就很高兴，你还用着拿这么多东西呀！”姓赵的很会讨好这老头，就幽默地说：“你现在是无职无权的老走资派，我是上了你的黑船的新走资派，我拿着东西来找你玩是臭味相投，不是来向你行贿，你还害怕什么？”姓赵的说完这话，打开几个罐头，又拿出一瓶酒，又说：“今天咱两个新老走资派光喝酒不谈国事。”高老头拿出两个大碗放在饭桌上，姓赵的将一瓶酒平均倒在两个碗里，于是俩人就开怀畅饮起来。高峰半碗酒下肚以后，就打开了话匣子：“毛主席没有让不学无术的王洪文接班，更没有让‘三流戏子’江青圆‘女皇梦’，这是毛主席的英明之处，但为什么让华国锋接班我不明白。我根据华国锋上台以来的表现判断，他只不过是一个好人，只不过是当部长或者省委书记的材料，但他没有当领袖的威望、魄力和能力，他面对文化大革命带来的混乱局面，没有提出一点新的见解，结果却鼓捣出来‘两个凡是’，我认为这‘两个凡是’使全国人民大失所望。邓小平一复出就恢复了高考制度，这一大胆的举措再次体现了他的伟人的气魄。现在开展的关于真理问题的讨论我认为一定是在邓小平的支持下开展起来的，别人没有这个胆识，也没有这个能力，你猜这个讨论是为了什么？”姓赵的立即说：“我这些日子对这个讨论很关注，我悟出了一点道理，但我拿不准，今天就是来向你来请教的。”高老头兴奋地说：“你悟出了一点什么道理？你先说说我听听。”姓赵的得意的说：“我认为这是针对着‘两个凡是’来的。”高老头兴奋地拍了一下姓赵的肩膀，说：“你想得太对了！这正是邓小平为了下一步实施更大的举措而铺路，这个观点的核心就是让社会实践说话，实践证明对了的就继续坚持，实践证明不对的就改正。实践证明在文化大革命中取消了高考制度是不对的，我们的后代都成了文盲，那谁来建设社会主义祖国？实践证明取消高考制度不得人心，是错了，那就得改正。实践证明党的其它的路线、方针、政策是错误的，也必须改正。我坚信我们党的路线、方针、政策不久将会发生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小赵呀！你一定要沉住气，要注意学习，准备好不远的将来为党好好地工作。我坚信我不久就会重新恢复职务，我会重用像你这样的头脑清醒、立场坚定的好干部的。”姓赵的听了这话，兴奋得心都要快跳出来了，立即点头哈腰地说：“高老，我一定牢记您的教诲，一定注意好好学习，一定不辜负您老人家对我的希望。”

姓赵的骑着自行车兴高采烈地走在回家的路上，他在心里庆幸自己当初的明智选择，他对自己的前程充满了信心，于是情不自禁地摇头晃脑地哼起了革命现代京剧样板戏：“大吊车，真厉害，成吨的钢材它轻轻地一抓就起来……”。

从此以后，姓赵的又开始仰首挺胸地出门了，而且失去了一年多的威严又浮现在他那丑恶的脸上。对他来说，他干的唯一的事情就是隔三天五日就带着礼品骑着自行车悠哉游哉地去高家庄，他的目的就是两个：一是，进一步加紧对高老头的感情投入；二是，他是向世人宣布他已经是邓小平路线上的人了，他不久就要登山再起了！

国家形势的发展果然被告老头预言中了，党的路线、方针、政策果然出现了一个划时代的巨变，标志就是一九七八年十二月十八日至二十二日在北京召开的中国共产党第十一届中央委员会第三次全体会议。该会高度评价了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问题的讨论，确定了解放思想、实事求是、团结一致向前看的指导方针，果断地停止使用“以阶级斗争为纲”这个不适用社会主义的口号，做出了把党的重心转移到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上来的战略决策，制定了关于加快农业发展的政策，提出了健全社会主义民主和加强社会主义法制的任务，重新审查和纠正了党的历史上一批重大冤假错案和一些重要领导人的功过是非问题。这些重大的转变，标志着中国共产党重新确立了马克思主义的思想路线、政治路线和组织路线。这个会议是中国共产党历史上具有深远意义的伟大的历史转折。全国人民欢欣鼓舞，精神振奋，960万平方公里的的祖国大地上到处都是欢乐的海洋。高峰激动万分，他的激动是一个革命老干部的真诚无私的激动，他准备为党的事业无私地奉献最后的一点热量。王洪彬和赵爱民是喜形于色，他们喜形于色是因为失去的权力即将又回到手中，他们在喜滋滋地憧憬着升大官发大财的美好的前程。

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国家形势是日新月异地发展着，八一年召开的十一届六中全会以后，华国锋从政治舞台上消失，邓小平迈着有力的步伐走上了事实上的党的第一领导人的位置。从此以后，党的政治路线、思想路线、和组织路线初步步入了实事求是的正确轨道，改革开放、发展经济的序幕全面拉开。

高峰、王洪彬、赵爱民的政治生命也在这个时期由复活而步入腾飞。七九年二月高峰回到了卧龙山地区任第一副书记，王洪彬出任县革委会第一副书记，赵爱民又当上了林家庄公社的土皇帝——公社一把手。八一年一月高峰终于恢复了地委一把手的职务，王洪彬随之恢复了县一把手的职务，并兼任地委常委。赵爱民升任县委副书记兼组织部部长。在这段拨乱反正的特殊时期，王洪彬和赵爱民的行为都比“文化大革命”时期收敛多了，既不敢肆无忌惮地索贿受贿了，只是暗地里找机会隐秘地捞一把，也不敢明目张胆地玩弄妇女了，只是固定地保养了几个情妇。欧阳奋强在卧龙山大厦看见的和赵爱民在一起的那个穿着紧身红毛衣的女人就是赵爱民的情妇中的一个，姓赵的不敢在当地与情妇鬼混，就带着情妇到卧龙山市逍遥。姓赵的之所以敢在光天化日之下领着情妇逛商店，是因为在卧龙山市没有认识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