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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有为
新语丝
方舟子 给“第七届‘PSI-新语丝’网络文学奖”的最高得主马拉 简要指点“的、地、得”的正确运用 博主的学生 我是一个搞科研工作的,算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那一类人,所以不知道方舟子是何许人也,更无论“新语丝”了。我有空的时候有时登陆姚老师的网站,有一次我发现姚老师在他的牛博博客中和方舟子流氓团伙干上了,从此以后才了解了方舟子和“新语丝”。后来我发现这个方舟子和他的流氓团伙成员的水平极差,就自告奋勇地对姚老师说:“你一个人和这些无聊之徒舌战会浪费你很多时间,我串联几个同学代替你维护博客吧?”姚老师沉思片刻,说:“算了吧。”我误认为姚老师对我不放心,就笑着说:“我已经不是高中时代的我了,知识水平和语言表达能力比以前高多了,我仔细看了他们的留言和评论,我一些同学联合起来对付那些家伙绰绰有余。”姚老师赶紧说:“我不是担心你们的水平,而是怕浪费你们的时间,你们都是处在建功立业的时期。”我立即说:“没什么,那有光工作的人,你有时候不也上网下象棋吗?我和我的同学一样,也经常上网往扑克、游戏。逗着那些糊涂虫玩也是一种放松。”姚老师说:“那你和你的同学都必须先浏览一下《敲响诋毁中医者的丧钟》,做到心中有数。”我立即高兴地说:“好,你放心吧。”于是我约了一些同学成了姚老师的网站维护员和博客维护员。我们一些同学轮流“值班”,一星期换一个。有时候闲工夫多,不“值班”的时候也“助战”。今天我想来“助战”,结果发现一个同学和一个“匿名野萍”的小姐玩起了“诗词”,于是我就决定玩一下“新语丝文学精英”。登上“新语丝”不久,就发现了下面这条信息: 第七届“PSI-新语丝”网络文学奖获奖名单 方舟子@2007-4-160:31:04阅读(3015)引用通告分类:其他 截止2006年12月31日,第七届“PSI-新语丝”网络文学奖活动 共收到来稿451篇。经《新语丝》编辑部投票表决,评选结果如下: 一等奖(奖金一千美元或人民币八千元) (空缺,改增设两个二等奖) 二等奖(奖金五百美元或人民币四千元)
马拉《未完成的肖像》
非禅《东坡志林·玲珑》
郑小琼《铁》
安昌河《菜刀传奇》 …… 看来这个“马拉”是“新语丝文学精英”的最高水平了,于是我决定和这个这个“马拉”玩,于是我怀着兴奋的心情打开了《未完成的肖像》。虽然看了两段以后兴奋之情就荡然无存了,但还是硬着头皮勉强浏览完了。浏览完后失去了玩的兴致,因为我想,人家武松和老虎玩,成了流芳百世的英雄,我和这个“马拉”玩有什么意思?再说这个“马拉”也没有找我玩。于是就放弃了玩的念头。但是转念又一想,这个“马拉”写出这样的“小说”,也怪可怜的,就决定利用姚老师的博客指点一下这个“马拉”。 “马拉”: 你好!首先为你荣获“第七届‘PSI-新语丝’网络文学奖”最高奖表示祝贺! 我不是学中文的,故不敢对你的大作《未完成的肖像》评头论足,但我发现你根本不会用“的、地、得”。“的、地、得”在汉语中是使用频率最高的,不会正确运用“的、地、得”就等于不会说汉语。为了帮助你今后会说汉语,借姚老师的博客给你指点一下: 简单地说,在名词和代词之前用“的”,在动词之前用“地”、在形容词和副词之前用“得”。现举例如下: 例句:方舟子一贯恬不知耻地说:“砷是重金属。”他作为美国毕业的生物化学博士,居然说出这样愚蠢的话,实在是恬不知耻,真不明白他的博士帽是怎么搞到的。据说他出垃圾书的速率很快,他的垃圾书出得越快,对社会的危害也就越大。 解释:“说”是动词,所以他前面必须用“地”;“生物化学博士”、“话”、“博士帽”、“速率”、“危害”都是名词,所以这些词的前面都必须用“的”;“越”是副词,“快”是形容词,所以“越快”之前必须用“得”。 在你的这篇小说中,我发现有27处“的、地、得”滥用的错误,都给你改过来了。你仔细看一边,再仔细体会一下我说的,那么这27处错误就使你学会了怎样正确使用“的、地、得”。修改后的文稿如下: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xlogit.com)◇◇ 未完成的肖像 作者:马拉 过了七十岁之后,每天早上起床对汤大为来说就成了一个事件。他睡不着,日益老去的身体里面象是藏着一只闹钟,每天早上五点,他就醒了。汤大为仿佛能听见身体里面的“滴答滴答”的秒钟走动的声音,他感觉他的身体现在已经成了一部老化的机器,点再多的润滑油也无济于事,骨头里面经常传来“喀哒喀哒”地声音,如同两块石头在摩擦,明显的和肌肉缺少衔接。更让他痛苦的是虽然他早早醒来,但他却又不大想起来,即使想起来,胳膊和腿也是酸软的。年轻时让他感到愉悦的醒来,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件为难的事情,他每天都要和自己的身体作斗争,这场斗争将是长久的。汤大为想,也许一直要持续到他死。 汤大为家在一个大院子里面,有六棵高大的梧桐树。汤大为的妻子还在院子里面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一年四季都有花在开着。院子很大,大约有十几个房间,汤大为的两个儿子也拖家带口的住在这里。这个院子是属于汤大为的,只要汤大为愿意,他可以让他的两个儿子马上滚出去。汤大为的两个儿子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对汤大为从来都很客气,即使汤大为现在脾气很坏,动不动冲着两个儿子发火。汤大为的两个儿子都很不成器,大学毕业后无所事事。大儿子说是在做经纪人,经常小心翼翼地向汤大为借钱,说是要投资。大儿子说只要哪天他手下的艺人红了,他就可以坐着收钱了。汤大为对大儿子的事业从来都没有什么信心,但几乎每次都给钱大儿子,他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他留着这些钱也没什么用,早点败光,他们也好早点死心。汤大为守着这个大院子,日子无论如何是过得下去的。何况,作为全国最著名的画家之一,汤大为从来也没有为钱真正的发愁过,当然,这是在汤大为成名之后。汤大为的妻子是个舞蹈演员,一直到现在身材都很好。妻子比汤大为小十五岁,由于保养得好,看起来只有四十多岁。和汤大为走在一起的时候,很容易让人误解。妻子所在的剧团效益不好,所以妻子早早就退休回家了,家里也没什么事情可干,妻子就顺利成章地城了街道的免费舞蹈教师,天天充满热情的[此处应用“地”]教一帮腰和水桶一样粗的老头老太太跳舞,剩下的时间就用来专心的[此处应用“地”]伺候汤大为。汤大为一般不和妻子睡,他说他难得睡着,醒得又早,晚上睡觉又经常喜欢翻身,怎么睡都不舒服,他不想因为自己的这些毛病而妨碍妻子睡觉。妻子开始的时候还说不介意,见汤大为坚持,也就同意分开睡了。 六点钟的时候,汤大为起床了,他整理好自己的房间,然后到院子里散步。时间还早,空气很凉爽,甚至能闻到一丝新鲜的树叶和花草散发出来的味道。汤大为觉得他的鼻子里充斥着一种年轻的气息,这让他感觉很舒服,又让他感到自己是真的老了。汤大为甩了甩手,揉了揉大腿和肩膀,然后扭了扭腰,在树下的大理石桌子边坐了下来,大理石清凉的气息顺着汤大为的屁股传遍他的全身。过了七十岁之后,汤大为经常想起以前的事情来,这在他年轻的时候是不可想象的。晚上睡觉的时候,他经常回到那个鄂东的山村,看到那些熟悉的山水,以及那些已经死了很多年的人,甚至包括他小时候养过的一条小狗。汤大为觉得奇怪,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不恋家的人,但是现在住在这个大院子里,他却经常想起故乡。他甚至想死了之后要把自己葬在父母身边,就在童年时经常玩耍的山上。他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叶落归根”四个字象闪电一样从他的脑子里划过去。汤大为的妻子曾经陪着汤大为回过他老家,全村的人都知道汤大为是个大画家,因为汤大为捐资修建的小学里有一块很大的碑,上面写着“汤大为,1930生,中国著名油画家,尤其擅长人物肖像”。汤大为曾经想过要向县里的图书馆捐几副画,他挑了他最满意的几副画,结果图书馆馆长说看不懂,然后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此处应用“地”]对汤大为说:“汤老师,你对人体画有什么看法?”汤大为兴致勃勃地讲了半天之后突然明白过来,人家是想问他要几副光屁股的女人肖像,一想到这个,汤大为顿时没了兴致,捐画的计划也就没有实现。 坐在石登上的时候,是汤大为一天中最安静最享受的时候,妻子在教别人跳舞,儿子还没有起床。整个院子里就他一个人,他甚至可以蹲下来看看蚂蚁,然后捡几片树叶。妻子回来的时候,一般都给汤大为带回了早餐。吃完早餐,汤大为又要接着睡一会,大约到十点的时候起床,去画室。汤大为现在已经很少动笔了,他感觉自己已经没有能力准确的[此处应用“地”]再现这个世界,他握笔的手腕已经很难准确的[此处应用“地”]把握力度,经常把细线画得和蚯蚓一样粗,更恐怖的是他对颜色已经不太敏感了,一些细微的色阶变化他已经缺乏深入表现的耐心,实际上他已经区分不出来了,这和他老了可能有一定的关系。他去画室多半是因为习惯,看看以前的画,然后随意的[此处应用“地”]画上几笔,汤大为感觉自己的这种行为和一个农民没有太大的区别。如果哪天不到自己的地头上去转转,感觉就象丢了点什么一样。但妻子可能都不知道,汤大为最近有一个计划,他想画一副画,这也许是他最后的一副画了,他想他一定能够画好。汤大为对自己很有信心,虽然批评界一致认为汤大为后期的画不再有那种燃烧的激情,而且用色过于沉重。关于批评界,汤大为有自己的看法,他觉得只有没有创造力的人才会去做批评家,然后对别人的作品说三道四,所以对批评界的看法汤大为很是不屑一顾。再说人到了汤大为这个程度,这个年龄,对这些所谓的批评也实在没什么兴趣了。年轻的时候为了批评家的一句什么说法而脸红脖子粗的日子已经过去了,现在想起来,汤大为觉得那完全是因为虚荣心在作怪,还有就是少年气盛。汤大为现在看自己以前的画,觉得画面很苍白,人物表情也不好,色彩惨淡,一个个无精打采。汤大为甚至奇怪以前的那些画怎么会有人喜欢。 阳光总是很好,汤大为把画室的窗户打开,肆无忌惮的阳光就透过玻璃窗子照在墙上和地上。汤大为的肩膀上也爬满了阳光。汤大为是越来越喜欢阳光了,他能看见自己手上的汗毛,也都争先恐后的[此处应用“地”]白了,在阳光的照耀下,就象一根根金黄的玉米须。手臂上的皮肤则象一块干旱的盐碱地,很有规则的[此处应用“地”]皱着,摸上去如同一条枯干的鱼。青筋突起,蜿蜒曲折,跟浓缩的长城一样。对于自己的身体,汤大为并没有太多的关注,倒是妻子投入了更多的热情。她说汤大为看上去一点也不象一个著名画家,反而更象一个陕北老农。妻子这么说的时候,汤大为就会很自然的[此处应用“地”]说,我本来就是一个农民。汤大为在四十年前也确实是一个农民,那会儿他已经三十多岁了,但丝毫没有一点能成为大画家的迹象,只是一个整天奔波在各个村子给死人画像的蹩脚的画师。汤大为给他们死去的父母画完像之后能吃上两块肉,有些人也会给他一两块钱。等他们从悲痛中苏醒过来的时候,他们总是会跟汤大为抱怨,说汤大为画得一点也不象。汤大为总是很不屑地说,象不象你要看那神气儿!他们想想也是,汤大为画的死人像确实很有神,让人觉着那个死去的人还活在家里一样。由于这个原因,汤大为画得不象也就没多少人真去认真计较了。再且,给死鬼画张像只是一个习惯,谁会在乎是不是真的画得很象呢?只要记得有那么一个人就足够了。汤大为成名之后并没有很多人记得他曾经画过的死人像,也没有人想到要拿汤大为画的死人像去卖钱,他们觉得如果真的去卖了,那卖的不是钱,是祖宗。 院子里传来妻子的声音,妻子虽然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声音却还很年轻。汤大为想起他曾经认识的一个动画片配音演员,那演员已经有七十多岁了,声音还是如同一个孩子。当时,汤大为住在动画片配音演员的隔壁。每天晚上7点钟的时候,汤大为就听到一阵熟悉的《金皮鼠汤姆》的声音,那只调皮而倒霉的小老鼠的声音汤大为很熟悉,他喜欢那只老鼠。但汤大为不解的是7点应该是新闻联播的时间,当时几乎所有的电视台都是播新闻的,汤大为为了看《金皮鼠汤姆》换遍了电视的所有频道,结果还是找不到。汤大为就去了配音演员的家里,看到配音演员满脸落寞地站在电视机前面,电视里放着新闻联播,配音演员的嘴里配送着金皮鼠汤姆的声音。汤大为有些吃惊的站在那里,新闻联播完了的时候,配音演员换了一副正常的声音对汤大为说:“我是电影制片厂的配音演员,汤姆是我配音的。”配音演员的家里空间很大,东西很少,而且放得很乱。汤大为问配音演员他太太到哪里去了,配音演员说他没有结婚,一直是一个人,他说他喜欢汤姆。回到家里的时候,汤大为突然觉得配音演员是一个诗人,他一定曾经爱过一个人,然后这个人消失了,于是他选择了单身。汤大为觉得他的揣测完全符合事实,因为演员应该是浪漫的人,即使是动画片配音演员。 汤大为想起配音演员的时候很自然的[此处应用“地”]想起自己,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那时他的肌肉里都是力气,皮肤充斥着强烈的男性荷尔蒙的味道,如同一匹发情的种 马。不象现在,身体开始发软,骨头里穿来“喀擦喀擦”的声音。汤大为很清楚的[此处应用“地”]记得他是在一个中午被一阵强烈的情感击中,那时他正站在山坡上,手里拿着一把硕大的锤子。正午,温度高得让人感觉象是在微波炉里一样,偶尔有风刮过,送来阵阵松针发出来松脂滑软的腻味。二十多岁的汤大为正在享受难得的山风,准备去喝杯水的时候,看见一个姑娘提着一个蓝绿色的军用水壶走上山来。姑娘脸红扑扑的,汗水把衣服都湿透了,汤大为看见姑娘的衣服贴着她的乳房,整个身体的线条被清晰的勾勒出来。汤大为感觉身上忽然一下热了起来,而周围的空气却清凉了很多,他的感觉到身体正在勃起和快速的[此处应用“地”]充血。姑娘走过来的时候,汤大为看见他快湿透的裤子上凸起了一大块,他的脸燃烧了起来。姑娘走过去的时候,汤大为软了下来,他蹲在石头上,下身有种滑腻的凉。汤大为问了问周围的人,打听到姑娘叫翠鸟。翠鸟下山的时候,汤大为冲着翠鸟大声喊着:“翠鸟,我要日了你!”周围的人“哄”的一声笑了,汤大为听到翠鸟带着哭腔骂到:“汤大为,你是个流氓!”后来,汤大为还是把翠鸟给睡了,在清新的麦子的香味里。但汤大为最后娶的却是一个舞蹈演员,这是命,他相信。翠鸟就象他骨头里潜藏着的那些痛,越老越疼,越老越感觉到她所牵动的那些神经,原来如此敏感。 给翠鸟画一幅肖像的念头是在汤大为老了之后才有的,他突然觉得他画的那些画特别空。汤大为的妻子对汤大为的行为非常理解,她说人老了之后总是容易想起自己的初恋,这就如同人老了之后老觉得小时候吃的苹果特别甜。汤大为有些内疚,他本应该给妻子画一些肖像的,但他从来没有画过,以后他可能也不会画了。汤大为给翠鸟画像的时候经常会想起动画片配音演员来,他想他一定是在用一种声音怀念一个人。这大概是汤大为最后的一幅画了,他的身体告诉他,他最好的生活方式是听听收音机,看看电视,然后遛遛小狗什么的,画画已经不适合他了。 十点钟的时候,汤大为很准时的[此处应用“地”]走进画室,看着画布上的肖像,翠鸟在他心里的形象一步步的清晰起来,他的手和眼睛却无法让他满意。汤大为经常在画室里一边抽烟一边自言自语:“奇怪,我怎么画不出来了呢?我记得不是这个样子的。”汤大为摇头的时候,妻子经常在门外看着他,有时候,妻子走进来说:“休息一会吧。”汤大为就摇头,觉得很沮丧。他分明看见十八岁的翠鸟向他走过来,汗水把衣服都湿透了,他看见翠鸟躺在还带着阳光的味道的麦竿上,眼睛和嘴唇向着星星敞开,翠鸟的小花衣裳披散在月光里。妻子给汤大为倒了杯水说:“你可能不记得她的样子了,你其实也不一定非要记得她的样子的,这个你比我懂。”汤大为不说话,他满脑子的月光和花衣裳。 已经好几个月了,情况一直如此,这让汤大为苦恼。虽然每天早上的时候,汤大为还会在院子里坐一会儿,妻子还是在教别人跳舞,从表面上看,日子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有汤大为知道,他在晚上的睡眠是越来越不好了,一到晚上眼睛就闪闪发光,如同一只精力充沛的猫头鹰,但实际上他的身体如同注射了麻醉剂一样,连动弹的力气也没有了。他的呼吸象拉风箱一样,充斥着沉重的杂音。 大儿子已经把家里的画都卖光了。 一天,吃晚饭的时候,大儿子小心翼翼地跟汤大为说:“爸,你是不是准备画一幅画?我都看你画了大半年了,还没成?”汤大为这才注意到,家里的画已经被大儿子卖光了。汤大为笑了笑说:“你别打这幅画的主意,不然我宁愿画完就把它烧了。”大儿子尴尬的[此处应用“地”]笑了笑,脸上有些红,汤大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心里想到:“这个畜生也会脸红?”汤大为的妻子很宠爱两个儿子,尽管两个儿子都已经是三十多岁的人了,还狗屁不会。汤大为想,我最后一幅画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两个畜生给糟蹋了。 日子过得很快,一年很快就过去了。对已经七十多岁的汤大为来说,时间如同决口的堤坝,冲刷的时间越长,口子就越大,越来越多的时间就越来越快的[此处应用“地”]流了出来,想捂都捂不住。他觉得时间对一个老人来说成了一件相当残忍的事情,当他们挥霍过自己的青春之后,忙忙碌碌那么多年,现在回头望望,才发现自己以前走过了那么多弯路,将时间都浪费在了寻找出口;等到中年找到理想中的路标,而这个时候头发已经排着队白了;当他们从林中抬起头的时候,才发现他们已经到了暮年,生命的终点越来越清晰的[此处应用“地”]出现在面前,他们的身体越来越沉重,而时间的步子却越来越快,似乎急着将他们送到天堂。最让汤大为感到恐惧的并不是死亡,他能感觉到时间的速度,但他想无论如何他要赶在时间前面把该做的事情做完。人的一生不过如此,求个圆满。 如果没有算错的话,翠鸟现在也应该七十多岁了,不知道她是死了还是活着。多半也许是死了,对一个农村的老妇人来说,能够活到七十岁已经是一个了不起的成绩。汤大为想起翠鸟的时候,翠鸟永远是十八岁,鼓鼓的乳房,健康的黑色的皮肤,带着西瓜汁的甜味的口腔。在那么几十年,汤大为其实是有机会找到翠鸟的。汤大为回故乡的时候,只要他愿意,马上就会有人把翠鸟找到他的面前。汤大为也曾经很认真的[此处应用“地”]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最后放弃了寻找翠鸟的念头。一来,如果翠鸟死了,他肯定很难过;即使没死,如果翠鸟已经成了一个满脸皱纹,皮肤象漏气的皮球一样松懈下来的老妇人,他也很难接受。然而这种可能性无限大。翠鸟应该在他心里活着,虽然他已经七十多岁了,但翠鸟还是一个有着亮晶晶的眼睛的少女。他可以在回忆里体味翠鸟带着松子味的体香,洁白的牙齿。 汤大为有一次躺在床上和妻子说,你觉得人是找得回来的吗?妻子很肯定的[此处应用“地”]点头,说所有的人都可以找得回来,只要他或者她还活着,因为世界那么小。汤大为想给翠鸟画一副画,他曾经仔细的[此处应用“地”]想过这个问题,其实这也是一次寻找,只是这次寻找是在他的记忆中展开,他可以根据他的想象来寻找一个并不存在的人,他要找的这个人和他想要的人完全吻合,避免了任何意外的可能。 梧桐树发出了新的嫩芽,树干上抽出了一些柔软的枝条,翠绿色的,看上去让人觉得生机勃勃。在这些枝条上还长满了白色的绒毛,如同孩子们春天还未脱去的衣裳。汤大为的精神随着春天的到来似乎好了一些,他看着画布上几跟淡淡的线条和模糊的色块,觉得这些线条和色块应该和春天的枝条一样,慢慢的[此处应用“地”]生长,扩大,然后成为一棵枝繁叶茂的树。他现在能够很清楚的[此处应用“地”]看到翠鸟的样子,每次动笔的时候,翠鸟已经站在了画布上,微笑的[此处应用“地”]看着他打底,上色。汤大为几次想伸手抓住点什么,但什么都没有抓到。画布上除开颜料,什么都没有。汤大为不知道自己已经浪费了多少亚麻布了,每次动手之前,他总觉得自己能够成功,而每次动笔之后,他发现笔下的翠鸟总是不是他要的那个。他一次次的反复,一次次的开始,又一次次的结束。春天和秋天都已经过了,汤大为的翠鸟还在季节之外。 这样的日子,本来是可以过到汤大为死去为止的,如果不是因为一个意外的电话。 那天,汤大为吃完妻子买回来的早餐,在院子中间的大理石凳子上坐了一会儿。这时,他听到电话响了。要是平时,汤大为是不会去接的,但正好他想回房间睡一会儿。于是,汤大为走进房间,拿起电话。电话里是一个熟悉的声音,经常买汤大为的画的画廊老板。画廊老板听到汤大为的声音激动地说:“是汤老吗?我是梁文立,你还记得我吗?正有事找您,您就接电话了。”汤大为有些不耐烦地说:“你有事没事儿?没事我就挂了。”梁文立赶紧说:“有事,有事,汤老,是真的有事。是这样,我这里有一些您新的画,但都是半成品,我正想问您最近是不是画了不少?”汤大为的心里“咯噔”了一下,握电话的手也紧张起来。他脑子里闪电一样闪过大儿子的脸。 梁文立派车过来接汤大为的时候,汤大为的脑子乱得象一团带墨水的糨糊。他不知道他是怎么上车的,也不知道是怎样到了梁文立的画廊。在梁文立的画廊里,汤大为看见他画的十多张还未完成的翠鸟,有的没有脸,有的没有腿,有的胸部是空的,还有的干脆就缺两只眼睛。汤大为的心剧烈的[此处应用“地”]跳动起来,他几乎有些把持不住。这些还未完成的画都被装裱了,画框也少见的[此处应用“得”]漂亮。看到汤大为的表情,梁文立有些得意地说:“汤老,我可是善待您的这些画了,没想到您越来越前卫了,您这个系列,我看可以作为您近年来最优秀的作品。那些号称玩前卫的年轻人可比不上您,象您这种把人体解剖成无数个部分,然后让每个部分都保持残缺,深刻的[此处应用“地”]揭示了人体和生命本身的残缺感……”梁文立还在滔滔不绝,汤大为忽然抓住一张肖像,狠狠地摔在地上,恶狠狠地骂到:“狗屁,你知道个狗屁!” 等汤大为冷静下来的时候,他瘫软地坐在椅子上,对梁文立说:“你这些画花了多少钱?我付给你。”梁文立客气地笑了笑说:“汤老,看您说的,我好不容易收集了这些画,那里还舍得卖。再说,以后想您画几副画怕是有些难了。”汤大为觉得有些冷,仿佛一个无助的孤儿,他突然想起了他年轻时候给死人画像的日子,面对那些冰冷的尸体,汤大为的心里也是冷的。现在,汤大为觉得他就是一具尸体,任人描摹。汤大为走出梁文立的画廊的时候,阳光很大,有点风,汤大为的身子似乎随时可以被一阵风吹走。他想起了梁文立的脸,有些得意而变形的脸。梁文立说:“汤老,只要您真肯把您最后一副画卖给我,这些您都拿回去,您爱怎么着就怎么着!”梁文立的话象是一台抽风机,把汤大为身上最后的一点温暖也抽走了。 妻子和儿子都在,他们跟在汤大为的身后,一句话也不敢说。汤大为坐下来的时候,指着妻子的鼻子说:“你知道的?对不对?”妻子的脸刷的[此处应用“得”]红了。汤大为接着说:“你知道还让他们这么做,你怎么想的?”妻子嘴唇动了动,却一点声音也没有。汤大为又转向大儿子说:“你说你是不是我亲生的?”大儿子惊恐地点了点头。汤大为却说:“你不是我亲生的,你是个魔鬼,你不把我折磨死,你不甘心。”说完这些话,汤大为就走进了画室,然后很响亮的[此处应用“地”]把门关上了。 汤大为把自己在画室了关了一天,出来的时候,汤大为头发就全白了。汤大为指着妻子儿子说:“你们都给我搬出去,在我死之前,你们谁都不能回来。”汤大为说这些话的时候,梧桐树已经开始飘花了。 儿子和妻子是在一个礼拜之后回来的,他们推开院子的门的时候,发现院子里种的花全部都死了,只有梧桐树的叶子还是那么精神抖擞,奇怪的是大理石的凳子却非常干净,还有些难得的清凉。他们在房间里没有找到汤大为,最后在画室里发现了汤大为的尸体。显然,汤大为死去不久,尸体还很干净,从他干瘪的样子推测他应该是活活饿死的。本来就很瘦的汤大为看起来象一只饥饿的羊,皮肤下面直接顶着骨头。妻子一看到汤大为的尸体就哭了出来,妻子的头发盖在汤大为的身上,象一床被子。哭过之后,妻子和儿子清理了一下汤大为的画室,东西很少,只有一张空白的亚麻布,一堆空的颜料盒,几张写着字的纸,一面沾着颜料的镜子。墙上有汤大为写的字“把它卖了,或者让我带着它上天堂”。 妻子在给汤大为换衣服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哭就晕了过去。两个儿子在汤大为赤裸裸的胸膛上看见一副熟悉的画像,他们认得出来那是翠鸟。在汤大为干瘪的胸膛上,十八岁的翠鸟很灿烂的笑着,她的身体散发出汤大为快要腐烂的味道。大儿子还看得出来,汤大为是画完最后一笔才死去的,因为那根线条很长,从而在已经完成的肖像上撕开了一条裂痕。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xlogit.com)◇◇ 最后请“马拉”帮一个忙,我有一个正上小学四年级的儿子,他早在三年级就会正确使用“的、地、得”了。你不会使用“的、地、得”就能获“PSI-新语丝”网络文学奖的二等奖,而且排在第一位。我看明白了,这是一个发点小外财的机会。因为我儿子要是加入“新语丝”,那今后一等奖就永远不会空缺了。故我想让儿子加入“新语丝”,我儿子加入“新语丝”的目的就是为了那个一等奖的一千美元的奖金。看在我教你正确使用“的、地、得”的情分上,请在本文的评论栏中告诉我加入“新语丝”的方法,谢谢! |